“可是你告诉过,那时追你人,姓林就有三四个呢!”
“咳。”小玉母亲暧昧地叹声。
“阿母,你到底跟几个姓林男人睡过觉嘛?”
“死囝仔,”小玉母亲沉下脸来说道,“你阿母跟几个姓林男人睡过觉,关你什事?”
“你跟那多个姓林男人睡过觉,你怎知道资生堂那个林正雄定是父亲呢?”
上还要供去读书。”
“真?”小玉母亲诧异道,“这下该交运。玉仔,不是阿母讲你,你在台北混来混去,哪里混得出个名堂来?现在碰到这样好心人,就该好好跟着人家,学点东长西短,日后也不至于饿饭哪!”
“可是人家已经回东京去,”小玉耸耸肩,“去也不知几时再来。”
“嗳——”小玉母亲有点失望起来,叹口气。
“阿母,”小玉凑近他母亲,仰起脸问道,“你老实告诉。”
“傻仔,”小玉母亲摸摸小玉头,瞅着他,半晌才幽幽地说道,“你阿母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阿母——”
小玉突然两只手揪住他母亲胸襟,头撞进他母亲怀里,放声恸哭起来。他那颗头,像滚柚子般,在他母亲那丰满胸脯上擂来擂去,两只手乱抓乱撕,把他母亲身上那件菜青色绸裙扯得嘶嘶地发出裂帛声来。他肩膀猛烈地抽搐着,声又声,好像什地方剧痛,却说不出来,只有干号似。小玉母亲被小玉摇得左晃右晃,几乎搂不住。她胸前鼻涕、眼泪、西瓜水给小玉涂得块块湿印。她额上脸上汗水淋淋漓漓地泻着,把她张涂得浓脂艳粉面庞,洗得红白模糊。她直忙乱地拍着小玉背,过半晌,等小玉稍微停歇下来,她才解下头发上扎着块手帕,替小玉揩脸,又替他擤鼻子,面哄着:
“玉仔,你听阿母讲。早起到火旺伯那里,对他说:‘火旺伯,今天夜里,们玉仔要回来探望阿公呢,你们那对猪耳朵定要留给他啊!’火旺伯他们去年生意做得好,今年拜拜舍得花钱,火旺伯笑眯眯说道:‘秀姊,你那个小囝仔肯回来看阿公,十对猪耳朵也留给他!’去看来,那对猪公耳朵,又肥又大,他们卤得浸咸浸咸,才好吃呢!”
小玉那双桃花眼肿得红红,两道鼻涕犹自挂着。他母亲对他说句,他
“告诉你什?”
“你共到底跟几个姓林男人睡过觉?”
“夭寿!”小玉母亲巴掌打到小玉脑袋瓜上,笑骂道,“这种话也能对你阿母说得?还当着外人呢,也不怕雷公劈?”
“阿青,”小玉指着他母亲笑道,“阿母从前在东云阁红得发紫,好多男人追她,比丽月姊还要红。”
“丽月是什东西?拿她来跟你阿母比,也不怕糟蹋你阿母名声?”小玉母亲撇着嘴,满脸不屑,“从前在东云阁当番,随随便便客人,正眼都不瞧下呢!哪里像丽月那种贱料子?黑白都拉上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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