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打?卡车上铁链子!‘屁精!屁精!’他边骂,条铁链子劈头劈脸就刷下来。要不是阿母拦住,这条小命早就归阴!你说,要不要毒他?”
小玉望着,脸无可奈何神情。
“幸好没毒死。”小玉叹口气,“他在医院里洗胃,阿母却赶回来,把衣服打个包袱,条金链子套在脖子上,对说道:‘走吧,等他回来你就没命!’就那样,便变成‘马路天使’。”
说着小玉咯咯地笑起来。
“老周昨晚又来找过你,”突然记起丽月话,“丽月说,那个胖阿公气咻咻。要是他知道你又在外面打野食,他不撕你肉才怪!”
“去他,”小玉立起身来,拾起桌上账单,“那个馊老头子,好麻烦。好兄弟,拜托拜托,你替撒个谎吧,就说小爷割盲肠去!”
回到锦州街,丽月还没有下班。阿巴桑已经带着小强尼睡下,全屋电灯都已熄灭。摸到房里,在暝暗中,却突然看到下午搁在床上那串锡箔元宝,正在微微地闪着银光。提起那串抖瑟瑟元宝,穿过厨房,走到外面天台上去,天台角,只装满沙洋铁罐里,炷香,还在燃着几点星火,大概是阿巴桑烧祭留下来。蹲下身去,划亮根火柴,点燃手里那串锡箔。那些元宝烧得嘶嘶地响,个个烧成灰,缕缕,飘落到地上,颤颤地独自闪着暗红火烬。抬头望去,天上那轮七月十五日中元节月亮,又红又大,偏西,正压在远处高楼顶尖上。
返转房中,连衣裳也没有脱,汗黏黏地便倒卧床上去。身体已经疲倦得发麻,四肢瘫痪在草席上,好像解体般,动弹不得。在黑暗中,看见窗外反射进来那些酒吧霓虹灯,像彩蛇般,在窜动着。渐渐地,脑子却愈来愈清醒起来。三个多月,这是头晚,突然感到竟是如此思念着弟娃,思念得那般渴切、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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