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满脸得色。回到台大医院,没有把那旧衣服拿出来,对吴敏说:张先生不在家。
“阿青,你知道,在张先生家也住年多。总是规规矩矩守在家里,次都没有自己出来野过。张先生脾气不好,可是总是顺从他。他爱干净,天天都拼命擦地板。起初不会烧菜,常挨骂。后来看食谱,看会,张先生有次笑着对说:‘小吴,你豆瓣鲤鱼跟峨嵋差不多。’高兴得不得,以为张先生心里很喜欢呢。哪晓得他那天无缘无故发顿脾气,便叫马上搬走,多天都不许留。没想到张先生竟是个那样没有情义人。阿青,你那天到底见着张先生没有?他还在生气?——”
吴敏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颤抖抖,听得人心烦。突然间,好像又看到张先生在嘴角上那道深深、凶残笑痕似,打断吴敏怨诉:
“见着他,他跟萧勤快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群星会》。”
“哦——”吴敏暧昧地叹口气,过片刻,他立起身来。
“先走,去买点东西吃。”
吴敏走下台阶,他那张白纸样脸,在黑暗里漂泊着。
回到莲花池那边,已是半夜时分。播音台扩音已经寂灭,公园里游人都已离去。于是们王国,从黑暗里便倏地涌现出来。莲花池台阶上,黑影幢幢。三水街那群小幺儿,三三两两,木屐踏得啪哒啪哒,异常嚣张。亭子那边,们那位年高望重元老盛公,正拖着蹒跚步子,蹭向们师傅杨教头,衰疲地探问道:“有新鲜孩子?”盛公已经老耄,而且背脊还患严重风湿。他找孩子做伴,只是为着陪他老人家消个夜,喝杯烧酒罢。盛公晚上常常失眠,他说他只要看看张年轻面靥,他那颗不甘寂寞心,便如同服粒安眠药似,才肯消歇。盛公是万年青影片公司董事长,摄制过好几张超级文艺爱情影片,赚不少钱。据说盛公从前在上海自己也曾是位红小生,跟许多有名女明星配过戏,可是他却无限感叹地对们说道:“荣华富贵有什用?孩子,青春才是世上最宝贵东西哪!”那个尾随在老鼠后面,气吁吁叫着“耗子精”,是聚宝盆江浙名厨卢司务,卢司务体重两百零五磅,笑起来,好像尊欢喜佛。他对老鼠有偏爱。“老鼠,就喜欢他那几根排骨,好像啃鸭翅膀,愈啃愈有味!”远远在树林子那边,掩掩藏藏,不敢抛头露面,是群良家子弟大学生;那几个还来不及脱去制服是外岛回来,到台北度假充员士兵;还有些三重镇到公园来打秋风登记有案小流氓;还有西门町拍卖行、缝纫铺、皮鞋店小伙计。也有心脏科名医生,位军法官,还有曾经红得发紫现在已经秃头常戴着顶巴黎帽台语明星,还有那位皱得满面山川狂热地追求美影子艺术大师。艺术大师常常说些们不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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