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脱衣服，害臊？”萝娜走到门边把灯熄掉吃吃地笑着说道，“老实告诉你，
还没和中国人来过呢？他们说东方人温柔得紧。”
吴汉魂走到街上，已是凌晨时分。芝加哥像个酩酊大醉
无赖汉，倚在酒吧门口，点着头直打盹儿，不肯沉睡过去，可是却醉得张不开眼睛来。街上行人已经绝迹，只有几辆汽车，载着狂欢甫尽夜游客在空寂街上飞驰而过。吴汉魂从
条走到另条，街道如同棋盘，纵横相连。吴汉魂好像陷入
迷宫，愈转愈深。他头重得快抬不起来，眼睛酸涩得泼醋般，可是他双腿失却控制，拖着他疲惫身体，拼命往前奔走。有些街道，通体幽暗，公寓门口排着个个大垃圾桶，桶口全胀爆，吐出大堆牛奶盒、啤酒罐，及鸡蛋壳来。有些却灯光如画，静荡荡店面橱窗，竖立着些无头无手模特儿。吴汉魂愈走愈急，当他转入密歇根大道时，吴汉魂猛吃惊，煞住脚。天空黝黑无比，可是大道上空却浮满灯光，吴汉魂站在街心中往两头望去，碧荧灯花，朵朵像鬼火似，四处飘散。幽黑高楼，重重叠叠，矗立四周，如同古墓中逃脱巨灵。股阴森冷气，从他发根沁进去，吴汉魂打个寒噤，陡然拔足盲目往前奔去
酒杯扫翻，酒液全泼在吴汉魂西装外套上。吴汉魂掏出手帕，默默地把襟上酒汁揩掉。萝娜凑近吴汉魂端详会儿说道：
“怎
吗？你脸色不大好呢。”
“头不舒服，这里空气太闷。”吴汉魂说，他好像听得到自己两穴在跳动，眼前人群变得面目模糊，溶蚀在玫瑰红烟雾里。
萝娜挽着吴汉魂手臂低声说道：“走吧，到那儿，给你医医就好。”
吴汉魂跟着萝娜走到她公寓里。萝娜走进房间，双脚踢，把高跟鞋摔到沙发上，嘘口气嚷道：“热死！”萝娜打着赤足走到冰箱拿出两只炸鸡腿来，只递向吴汉魂。
“不要这个。”吴汉魂摇摇头说。
萝娜耸耸肩，倒杯冰水给吴汉魂。
“可饿得淌口水。”萝娜坐到沙发上，跷起腿，贪饕地啃起鸡腿来。吴汉魂呆呆地看着她咂嘴舔唇地吮着手指上酱汁。
“别急，来替你医治。”萝娜突然抬头龇着牙齿对吴汉魂笑道，“你晓得，空着肚子，总提不上劲来。”
萝娜啃完鸡腿后，把鸡骨头塞到烟灰缸里，然后走到吴汉魂面前，“嘶”下，把那件绷紧孔雀蓝裙子扯下来。在较亮灯光下，吴汉魂发觉萝娜露在白亵衣外肩胛上，皮肤皱得像块浮在牛奶面上乳翳。萝娜转过身来，用手往头上抹，将那毯火红头发，整个揪下来。里面压在头上，却是片稀疏亚麻色真发，刹那间，萝娜突然变得像个四十岁老女人，两腮殷红，眼圈晕蓝，露在红唇外牙齿却特别白亮。吴汉魂陡然觉得胃中翻起阵酒意，头筋扯得整个脑袋开裂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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