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伴儿,猜。”女人向他挤个媚眼,很在行
浓妆艳抹女人,在酒吧间穿梭似进出着。当吴汉魂走到红木兰门口时,里面卷出阵喝彩声来。红木兰两扇艳红大门全镶着法国式浮雕,门楣霓虹灯,盘成大卷葡萄藤,串串晶紫欲滴葡萄子,垂落到人头上来。吴汉魂推开那扇红门走进去。酒吧在地下室,吴汉魂顺着梯子往下走,好像进入霍夫曼《故事》中去似。里面烟雾朦胧,灯光呈玫瑰色,把烟雾照成乳白。酒吧柜台前挤满买醉客人。柜台对面小表演台上,矗立着个胖大无比黑女人,伸出两筒巨臂,嘴巴张成个大黑洞,两排白牙闪亮,喷着流宏大沉郁,而又充满原始野性歌声。玫瑰色灯光照在她油滑皮肤上,又湿又亮。人们都倚在柜台边欣赏歌者表演。有几个青年男女嘻笑地朝她讲评着,可是他们话音却被那流焦躁歌音冲没,只见他们嘴巴急切地翕动。当黑人歌女表演完毕,喝彩声又从平地里爆炸开来,然后大家开始蠢动,里面人挤到外面,外面反拥进去。
“白兰地。”
“喂,两瓶莱茵果!”
“马地尼,说马——地——尼——”。
“先生,要什喝?”有个穿花背心酒保问吴汉魂。
吴汉魂要杯威士忌苏打。吴汉魂不会喝酒,这是他唯熟悉鸡尾酒名。吴汉魂拿着酒杯跟着人挤到酒吧里端。酒吧里充满呛鼻雪茄,地上泼翻酒酸,女人身上浓香,空气十分闷浊。座地唱机遍又遍地播着几个野性勃勃爵士歌曲:“从今夜扭到天明。”“把这个世界脚踢走。”“宝贝,你杀吧!”吴汉魂啜两口威士忌,强烈酒精烧得人喉头发火,他觉得两穴又开始跳动起来。
酒吧里人分成两个极端。有些交头接耳,不停地讲,不停地笑,谁也不听谁,抢着发言。男散开领带,满面汗水,女踢掉高跟鞋,笑得前俯后仰。个六尺多高大汉,搂着个还没有及他胸口小女人,两只熊掌似巨手在她臀部上漫不经意地按摩着,女人左右扭动,鬼啾般吃吃地浪笑。但是另外些人却呆若木鸡,坐在柜台旋转椅上,声不响,杯又杯地喝着闷酒。坐在吴汉魂不远处,有个老人,不到片刻工夫,已经喝掉六七杯马地尼。老人戴着顶旧毡帽,稻草似白发,从帽檐底伸张出来,他紧裹着件磨得油亮皮茄克,仰起脖子,杯紧接杯,把酒液灌进干瘪嘴里,他眼睛发直,眨也不眨,好像四周那些人打情骂俏,他完全充耳不闻似。
夜愈深,人愈挤,大家脖子热得紫胀,眼睛醉得乜斜,可是谁也舍不得离开,都抢着买醉,恨不得夜间,把生命全消磨在翡翠色酒杯中去似。
“干吗个人发呆呀?”个女人侧着身子挤过吴汉魂身边时,突然凑到他耳根下对他说道。
吴汉魂怔怔地看着她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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