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厨房去。
“先生六点钟就要回来吃饭,”她对阿娇说,“你知道吗?”
她在玩水呢,樊太太想道,天哪,她裙子捞得多高,连大腿——哦,连三角裤都露出来。两只肥胖大手——指甲上还涂蔻丹呢——在米堆子里翻来搅去,头头发偏向边去,把头都缒歪,多丑怪——
“你知道吗?”她这样说,阿娇想道。她没声没息地走到厨房门口站在那里冷冷地这样说。她头上披着黑头巾,脸布满皱纹,皱得眉眼部分不清,真像们阿婆家里那头缺牙母山羊。阿娇抹去脸上水珠,站起来,面对着樊太太。真,她想。那年阿婆芋苗被那头母山羊偷吃好些,阿婆使劲抽它几下,“咩——”拉长脸乱叫,露出口缺齿——就是这个样子,嗨,真是模样,鼻子眼睛都皱成团。
唉!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罪孽,樊太太打开大门。阿娇裙子却捞得那高,她想道。大门关上,砰然声在空洞客厅中颤抖会,余音传到厨房里——
“你知道吗?”她声音是冰冷,阿娇想道。走进客厅里,朝窗口那张沙发上躺下来。太太总是那冷冰冰,真奇怪,她整天跑到教堂里,穿着那件稀奇古怪白袍子不知搞些什名堂。太太是个怪人,阿娇想道。将脚上木屐踢到桌子底,把赤脚跷到沙发扶手上,顺手拿起张电影广告来。先生也是个怪人,阿娇摇头想着——《禁男地带》,喔唷,这个女人没有穿上衣呢!两个乳房圆鼓鼓,像柚子样;躺在旁边那个男人长得倒很漂亮,结实腰杆,这种瘦腰最好看,有些男人小腹,软瘩瘩地凸起出来,真没味道——
可是先生和太太都是怪人,他们可以好几天面对面不说句话,然后先生忽然撵着太太发疯样大声喊道:“是你害丽丽,就是你!就是你!”太太嘴巴只会发抖,脸上惨白句话也说不出来。怪人!他们都是怪人!呀,《心酸酸》,多有趣名字,念起来就有点叫人心酸,定是最后女主角失恋跳河死。赤裸裸,bao露,大胆描写,未婚男女,不可不看,哦,“明知失恋真艰苦”,“真艰苦”,阿娇闭眼睛喃喃地念着。报纸从她手上滑下来,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爬到她胸口及颈子上,她感到有些微温暖及痒麻。“真艰苦,”她喃喃地念着——
烟味。他房里全是烟味。枕头上也是烟味。他老抽香蕉牌香烟,烟味浓极!在黑暗中,他嘴上烟头亮暗,浓重烟味阵阵喷过来,说要回去,他却要躺在他枕头上。唉!烟味呛得人快透不过气来。怕得心中直发疼。他手上尽是老皮,刮得人肩膀痛得很,可是不敢动。发抖地说要回去,可是他手却在颈子上慢慢地抚摩着,不敢动,真怕得心里直发慌。唉,烟味,唉,舐到自己眼泪,咸。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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