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声,油锅里滚下几只青青白白没头没脚鸡子,阵黑黄色油烟突地冒起来,婉婉约约,往上袅娜伸去。
——好极!
她咬着下嘴唇,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好得很哪,晚上到圆环来,还要个人喝酒呢!
“爱个会喝酒女人定不是好货!”她记得丈夫曾经对她这样说过。
2
“太太,要喝酒还是要吃饭?”
“啊,随便,呃,喝酒罢。”
“们有白干、青酒、红露、太白……”
“好,好,就要白干。”
,真走过来,哎——
她脚有点软,想叫起来。她看见他朝她伸出只毛茸茸手臂来,好粗好大,块块发亮,尽是鼓得紧邦邦肌肉。
“咯、咯、咯、咯”,她忽然听到背后扬起阵吃吃笑声,猛回头,看见身后不远,站个黑衣女人,在笑,笑得全身都颤抖着,头乌黑长发齐中间分,堆在肩上,黑色紧身裙,亮黑细腰带,亮黑高跟鞋,嘴唇被灯光映成紫乌色。
——身那软,好细腰!像水蛇,像条抬起头来袅动着水蛇,掐就会断——
她看见那个黑人把捞住那个女人细腰,连拖带拥,走向黑猫吧去,黑衣女人吃吃地笑着,尖声怪叫:
——胡说!
她撇下嘴,猛抓起杯子又吞口,热辣辣酒下得很痛,连咽口水都发痛,痛得怪舒服,她好像看见她丈夫那双眼镜子又在向她发着逼人亮光。
“
第口下去,猛阵剧痛,像被个什爪子在喉咙里抓下似,耿素棠赶忙低头捂住嘴巴,她不敢透气,嘴巴稍微张开点,这口辛辣辣烈酒就会呛出来。团滚烫热气,从胃里渐渐上升、翻腾、扩散,直往她脑门里冒上来,暖、暖,全身都开始发暖。眼前东西都生雾,迷迷濛濛,食堂门口倒挂着那两排鸡鸭,热腾腾直在冒白烟。
“喂,油麻鸡呵!”
“当归鸭哪!”
九点钟,圆环这带正是人挤人时候。家家摊铺门口总有两伙计喊着叫着,在兜揽顾客。雪亮电灯把人面上油汗都照得发光。鱿鱼乌贼腥臭,油炸肚肠腻味,熏人鸡鸭香,随锅里蒸汽,飘散出来。
马路上,巷子里,嘀嘀哒哒尽是木屐响声,收音机播着靡靡咽呜日本歌曲,柜台上哼哼唧唧有人在唱又像哭泣,又像叹息台湾哭调。
“Oh!naughty,you,naughty!”
猫嘴巴样圆门张开,现出个大黑洞来,黑红两团影子直向黑洞里投进去。阵摇滚乐狂叫着从里面溜出来,个女人声音沙哑地唬着:
“Holdmetightto-night——”
耿素棠猛然感到阵昏眩,面颊上给红铁烙下似,热得发烫。
……绿、紫、红,上面也有猫眼睛,下面也有猫眼睛,亮、灭,东眨下、西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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