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可就比不得平常,不能任着性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偏偏这几天高升戏院庆祝开张两周年,从元宵以后开始,演晚大戏。老曾去看两夜,头夜是《五鼠闹东京》,第二夜是《八大锤》,他看回来在老袁房里连滚带跳,讲得天花乱坠:
“老天,老天,坐在前排真吓得屁都不敢放,生怕台上刀子飞到颈脖子呢!”
他装得活灵活现,说得好心痒,学校上课妈绝对不准去看夜戏,她讲小娃子家不作兴半夜三更泡在戏院子里,第二天爬不起来上课还得。唉!《五鼠闹东京》,云中翼耍起双刀不晓得多好看呢!真恨不得妈发点慈悲心让去戏院瞅瞅就好。
可巧十七那天,住在南门外淑英姨娘动胎气,进医院去,这是她头胎,怕得要命。姨丈跑来们家,死求活求,好歹要妈去陪淑英姨娘几天,坐坐镇,压压她胆儿。
喘吁吁地还没有说完,庆生用力挣,打个踉跄,退后两步,松手。庆生赶忙头也不回就跑出去,站在门边伸着手,嘴巴张开好大,直喘着气,张脸比纸还要惨白。隔好会儿,她才转过身来,走到桌子旁边呆呆地坐下来。站在旁边也让他们吓傻,这时才走过去推推肩膀问她道:
“你怎啦?”
抬起头望着勉强笑道:
“没有怎样,少爷,你乖,让歇歇,就同你回家去。”
她眼睛里滚着闪亮泪珠子,看见她托着头倚在桌子上样子,憔悴得不得,下子好像老许多似。
最后用力迸出声音沙哑地说道:
“要出去下子!”
怔着眼睛望着他,好像没有听懂他话似,半晌才徐徐站起身来,低低地说道:
“不要出去。”她声音又冷又重,听起来好怕人。
“要去!”庆生颤抖地喊道。
10
过元宵,学堂就快上课,妈帮查,作业还少好些,她骂顿道:
“再出去野吧!开学时候,吃老师板子,可别来哭给听!”
吐吐舌头,不敢张声,只得乖乖地天天早爬起来就赶大小字,赶得手指头都磨起老茧,到开学那天,好不容易才算凑够数。
这几天,都被拘在家里,没敢出去耍。又去过庆生那儿次,也没敢跟去,她回来时,脸色和那天夜晚样又是那惨白惨白。
“不要——”又缓缓地说道,声音更冷更重。
庆生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都现出来,他迟疑好会儿,额头上汗珠都沁出来。突地他走到墙壁将床壁上挂着棉袄取下来,慌慌忙忙地穿上身去,赶快走过去把揪住庆生袖子问道:
“你要到哪儿去?”她声音也开始抖起来。
庆生扭过头去,嘴巴闭得紧紧没有出声,他耳根子胀得绯红。
“不、不——你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不要出去,听话,不要离开,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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