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油发光,密密木纹裹上层晶亮皮壳,即便有人要也舍不得卖。平日里,那些闲来无事罗汉脚们也挺喜欢来雕刻店里瞎混,闻闻木屑香气,讨口茶水解渴,他们最常问建兴仔句话便是:“死囝仔,什时候轮到你困肖楠板啊?”建兴仔闻言总是傻笑,还不忘把手上凿刀握紧,以免让人看轻自己。
而对门和尚庙呢?走远之后,老和尚依旧纹风不动,继续诵他经,做他晚课,天顶从大悲寺屋脊上露出整张脸来之后,老和尚平稳唱诵,间或夹杂着远方几句凄凉狗吠,便是矮厝巷唯声音。时辰到,足足个小时晚课结束之后,老和尚便领着身后小徒弟回到寺里,弄些稀饭、黄萝卜给克昌仔吃,当作晚饭。老和尚过午不食,自己是不吃,小徒弟年纪小还在发育,不吃点东西填到胃里整晚都睡不着。吃过稀饭,师徒俩也就早早睡,隔天清晨还得起来做早课。
斜斜升到屋顶上之后,矮厝巷就完全安静下来。
直等到三更半夜,才会有阵沉沉、闷闷三轮车链条绷紧声音从矮厝巷头划到巷尾,在家门口停下来。此时,多半已醉醺醺,她付完车钱,拉开片木门,张浓妆艳抹美丽脸孔便消失在月光底下。三轮车夫接过钱,也没道声谢,就原地转个小圈,顺着来路骑走。沉沉闷闷链条声又从巷尾传到巷头。
当然,矮厝巷也并非每晚都这样安安静静。
打铁仔罗汉脚说“枝草点露⑲”,他说这话时候经常心里想是,手里抱是菜脯寮私娼丽花仔。每隔阵子,若是白天里生意尚好时候,打铁仔就会在离家上班身影远去之后,悻悻然走到卖豆腐、搓草绳和补破鼎店门口使个眼色,到刚刚从大悲寺后面探出半张脸时候,罗汉池边就聚集四条罗汉脚仔黑影。在月光照映下,瓶米酒头仔⑳从前面那个人传到后面,再从后面传回来,穿过人家农舍时候,照例激起阵狂吠,和几声咒骂,直到菜脯寮私娼馆门前才停歇下来。“吃饭配菜脯,存钱开查某㉑。”菜脯寮名称就是这来。
完事之后,四条黑影就着黯淡月光,顺着原路打道回府,瓶米酒头仔继续从前面传到后面,再从后面传回到前面,田埂上人影歪倒倒,然而却安安静静,经过人家农舍时候,狗也不吠,只从鼻管里挤出小丝丝疲困低鸣聊备格便又歪下脖子。
回到罗汉池畔,偶尔,意犹未尽罗汉脚仔们借着三分醉意还要嬉笑怒骂好阵子,时而齐拍手唱几句从私娼馆里学来歪歌,忽而推挤拉扯起来,兴头大时候,还胆敢拉下裤子往罗汉池里乌龟身上喷尿哩。
这闹,隔天在溪边洗衣服阿嫂们又有话聊:“昨晚,那阵痟狗又搁㉒流猪哥涎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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