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傅说,四十岁时,就死老婆,直独个过到现在,过十七八年。讲心里话,这许多年,也不少人劝,让再讨个。但直没有动心,唯独见你,真心欢喜。
米粒低头不说话。
吴师傅说,你买老酒给谁人吃?
米粒说,你莫多问,六点钟,你到山上来。
说完,米粒便转身离去。吴师傅不晓得米粒闲话究竟什意思,呆呆站在柜台里,心思倒是更加恍惚起来。好不容易挨到夜里六点钟,吴师傅匆忙出门,独自上山。进庙,见米粒早已烧好几个小菜,摆在八仙桌上。老酒也温好,装在锡壶里。桌上两只青花酒盅,边个,对放着。
吴师傅看,心中明白几分,嘴巴却故意问,谁来吃饭?
米粒说,没有别人,只等你来吃。
,你晓得雪花膏多少铜钿瓶?
吴师傅说,怎会晓得。
小吴说,不晓得你还讲那轻省。干脆你给她买好,反正你有钱。
吴师傅刚想说话,儿媳妇马上接句,你真是全中国最小气男人,说来说去,还是公爹好,那先谢谢公爹。
吴师傅听,心里不高兴,又不好多讲,怕两人再追究那半瓶雪花膏,只得哑巴吃黄连应下。
米粒给吴师傅倒盅酒,说,吴师傅平常照顾,直想表表心意。今日正好脱空,请你到山上来吃杯酒。
吴师傅喝完杯中酒,说,你这客气就见外。说实话,换平常日子,就是想帮你忙也轮不到。
米粒不说话,又将吴师傅酒盅倒满。这样喝三四盅,吴师傅微微有些上头。看煤油灯下米粒,双颊绯红,双眼睛眼角上吊,更是妩媚。吴师傅想起那天鸭棚里闲话,喉咙口又发痒。
米粒,今朝就们两个,有些肚里话想说,你莫嫌人老嘴巴松,讲出闲话不中听。
米粒说,吴师傅尽管讲。
吃罢饭,吴师傅躺在床上生闷气。布料没寻着,好端端倒是又赔瓶雪花膏,早晓得,偷那坨做什,给米粒买瓶不就行?吴师傅是世精打细算人,当年人家送他条鱼,他也要将鱼卖给咸货行,等人家将鱼杀,再将肚里货讨回,回家清洗干净,烧熟过酒。这事情,咸货行人现在碰着还要说。可他节约死,儿子却讨回来个败家女人。渔民家囡,弄得却像大城市来样,讲究穿,讲究吃,挖空心思把他那点私房铜钿分厘挖出。碰着自己那个夭寿儿子,还帮着那个女人,真真气煞人。
吴师傅烦恼,待在家里受气,第二日早便回南货店。站在柜台前,心思涣散,想米粒,也想自己,越想越懊恼,越想越委屈。自己真是白白劳碌世,到现在,竟连个体贴人都没有劳碌上。
吴师傅胡思乱想,门口影子晃,进来个人,正是米粒。
米粒将个空瓶放在柜台上,说,要打斤老酒。
吴师傅哆哆嗦嗦用酒提将瓶子装满。米粒拿出钞票,吴师傅周边打眼,见没有人,便将钞票塞回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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