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恐惧又高兴退出来,摸摸疙瘩疤,立刻把大人吩咐传给岸上,树上和排上居民,并且大声叮嘱道:“这是送到上头去呵!要做得干净,细致,体面呀!……”
所有居民就同时忙碌起来,洗叶子,切树皮,捞青苔,乱作团。他自己是锯木版,来做进呈盒子。有两片磨得特别光,连夜跑到山顶上请学者去写字,片
“吃呢?”
“有,叶子呀,水苔呀……”
“都还吃得来吗?”
“吃得来。们是什都弄惯,吃得来。只有些小畜生还要嚷,人心在坏下去哩,妈,们就揍他。”
大人们笑起来,有个对别个说道:“这家伙倒老实。”
然而谁也不肯去,说是向没有见过官。于是大多数就推定头有疙瘩那个,以为他曾有见过官经验。已经平复下去疙瘩,这时忽然针刺似痛起来,他就哭着口咬定:做代表,毋宁死!大家把他围起来,连日连夜责以大义,说他不顾公移益是利己个人主义者,将为华夏所不容;激烈点,还至于捏起拳头,伸在他鼻子跟前,要他负这回水灾责任。他渴睡得要命,心想与其逼死在木排上,还不如冒险去做公益牺牲,便下绝大决心,到第四天,答应。
大家就都称赞他,但几个勇士,却又有些妒忌。
就是这第五天早晨,大家早就把他拖起来,站在岸上听呼唤。果然,大员们呼唤。他两腿立刻发抖,然而又立刻下绝大决心,决心之后,就又打两个大呵欠,肿着眼眶,自己觉得好像脚不点地,浮在空中似走到官船上去。
奇怪得很,持矛官兵,虎皮武士,都没有打骂他,直放进中舱。舱里铺着熊皮,豹皮,还挂着几副弩箭,摆着许多瓶罐,弄得他眼花缭乱。定神看,才看见在上面,就是自己对面,坐着两位胖大*员。什相貌,他不敢看清楚。
“你是百姓代表吗?”大员中个问道。
这家伙听到称赞,非常高兴,胆子也大,滔滔讲述道:
“们总有法子想。比如水苔,顶好是做滑溜翡翠汤,榆叶就做品当朝羹。剥树皮不可剥光,要留下道,那,明年春天树枝梢还是长叶子,有收成。如果托大人福,钓到黄鳝……”
然而大人好像不大爱听,有位也接连打两个大呵欠,打断他讲演道:“你们还是合具个公呈来罢,最好是还带个贡献善后方法条陈。”
“们可是谁也不会写……”他惴惴说。
“你们不识字吗?这真叫作不求上进!没有法子,把你们吃东西拣份来就是!”
“他们叫上来。”他眼睛看着铺在舱底上豹皮艾叶般花纹,回答说。
“你们怎样?”
“……”他不懂意思,没有答。
“你们过得还好?”
“托大人鸿福,还好……”他又想想,低低说道,“敷敷衍衍……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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