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才二十岁,他觉得十五年很漫长。
他忍不住给周境发条信息,“你睡吗?”
“没有。”
半夜三点,周境几乎是秒回。
郁芒犹豫几秒,打个电话过去,他隐约在空气里听见声铃响,但又像是错觉。
他摩挲着胸前鳞片,想起周境跟他睡在起时候,总是喜欢用尾巴紧紧缠着他。
他从前还不知道为什。
现在想来,也许是周境心中不安作祟。
他左右睡不着,干脆披上衣服,出去走走,最开始只是在庭院里散步,但是走着走着,他就沿着围墙,走到家门外。
在他家门外,有棵参天榕树,已经百岁,没有生出树精,依旧是颗普通老树,他小时候经常跟郁洺在树下玩。
那个好不容易才学会给尾巴扎小辫妖怪,就这样被他留在那片紫藤花下。
晃就是十五年。
郁芒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想他。”
他又说遍.
郁树兰跟长川都吓坏。
他们猜到郁芒会难过,却没想到郁芒反应这大,两个人慌忙揽住郁芒,“怎,是想起来什吗?”
长川更焦急,“你是生气们瞒着你这久吗,爸爸错,应该早点告诉你。”
郁芒摇摇头。
他不是这意思。
,却没有割伤他掌心。
他雾蓝色眼睛里突然蓄满泪水,轻轻眨眨,就掉在那黑色鳞片上。
是周境。
不会错,这就是周境鳞片。
救他,照顾他,又在多年以后陪在他身边人,都是周境。
周境很快接起来,“怎这晚还给打电话。”
周境声音还是样温柔清冷,
所以他爸爸在这棵树下也做个秋千。
他坐上去,轻轻晃着,脑子里还乱糟糟。
其实他又想见周境,又觉得近乡情怯。
他要怎跟周境开口,说起这十五年分别。
十五年对于妖怪来说,确实是沧海粟,几乎是眨眼就过去。
这天晚上,郁芒整夜都没有睡着。
那片融化得只剩角鳞片贴在他心口,明明是冷,他却觉得安心。
他望着院子里郁郁葱葱树影,想着不知道周境在干什。
其实他刚才下午就想坐列车走,迫不及待想去见周境。
但是云市列车站突然需要停工修理,他不得不留到明天。
他抬头看着父母,忍又忍,才能说出话,“不是……只是,想他。”
他看见许多模糊碎片。
那个从没有过家庭生活混血蛇妖,怎样笨手笨脚地抚养他。
他离开时候,周境最后次帮他理理衣襟,而他抱着周境说,他定会回来。
可他没有做到。
没有什童养媳,也没有什捡来小狐狸。
自始至终,跟周境相遇那个小妖怪,都是他.
那片黑色鳞片在空气里慢慢融化。
化作当年仅剩点记忆,钻进郁芒脑海里。
他咬着唇,眼泪不知不觉淌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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