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上学,们小桂子也该上学,养点蚕,吐丝,好给小桂子装墨盒用。”
有几条蚕已经在吐丝,秀贞另外把它们放在个蒙纸茶杯上,就让它们在那纸上吐丝。真有趣,那些蚕很乖,就不会爬到茶杯下面来。另外许多蚕还在吃桑叶。
秀贞在打扫蚕屎,她把粒粒蚕屎装进个铁罐里,她已经留许多,预备装成个小枕头,给思康三叔用。因为他每天看书眼睛得保养,蚕屎是明目。
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鱼缸,看着吐丝。院子里树,正靠在窗下,这屋里阴凉得很,们俩都不敢大声说话,就像真屋里躺着个要休息病人。
秀贞忽然问:
她说:
“准知道你昨儿晚上没吃饭就睡觉,是不是?那怎行!”
咦!真奇怪,秀贞怎知道昨晚没吃饭就睡觉呢?倚在里屋门框说:
“谁告诉你?”
“啊?”她回过头来看见愁眉不展样子,很正经地对说:
“英子,跟你说事记住没有?”
时想不起是什事,因为她对说过事,真真假假太多。她说将来要跟小桂子块儿去上学,小桂子也要考厂甸小学。她又告诉从厂甸小学回家,顺着琉璃厂直到厂西门,看见鹿犄角胡同雷万春玻璃窗里那对大鹿犄角,拐进椿树胡同就到家。可是她又说过,她要带小桂子去找思康三叔,做许多衣服和鞋子,行李都打点好。
最记得秀贞说过话,还是她讲生小桂子那回事。有天,早早溜到这里找秀贞,她看见连辫子都没梳,就端出梳头匣子来,从里面拿出牛角梳子、骨头针和大红头绳,然后把头发散开来,慢慢地梳。她是坐在椅子上,就坐在小板凳上,夹在她两腿中间,两只胳膊正好架在她两腿上,两只手摸着她两膝盖,两块骨头都成尖石头,她瘦极。背着她,她问:
“英子,你几月生?”
“呀?青草长
“还用人告诉吗?这碗粥动也没动呀!”说完指着床旁茶几上个碗和双筷子。
这才知道秀贞说不是。自从天气暖和,打开向深闭跨院门以后,秀贞就天到晚在这两间屋里出出进进,说着那又懂、又不懂话。最先以为是秀贞跟玩“过家家儿”,后来才又觉得并不是假装事情,它太像真事!
秀贞又向着那空床发呆看会儿,转过头来,轻手轻脚地拉着走到屋外来,小声地说:
“睡着,让他睡去吧!这场病也真亏他,没亲没故!”
外屋书桌上摆着那缸春天买金鱼,已经死几条,可是秀贞还是天天勤着换水,玻璃缸里还加几根水草,红色鱼在绿色水草中钻来钻去,非常好玩。怎知道鱼是红草是绿呢?妈妈教过,她说快考小学,老师要问颜色,要问住在哪儿,要问家里有几个人。秀贞还养盒蚕,她对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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