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镇初级小学校去领取麦子。人们扛着粮袋走出学校大门时抑止不住泛到脸上喜悦之情,心悦诚服田总乡约虽然有双凶厉圆轱辘眼睛却怀着腔菩萨善心柔肠。九位乡约全部投入到这场庞大工程里来,各司职或验收木料或兑付麦子或领人施工,全部忠于职守,主动积极,而且对乡民和蔼谦恭。
新任县长已经走马上任,姓梁。县党部牌子也正儿八经地挂在县府门口,县党部书记姓岳。田福贤经常去县里开会,就将整个工程交由鹿子霖统领。鹿子霖对又要去县府开会田福贤说:“你走你走,你尽管放心走,误工程你拿脑袋是问。”田福贤才放心地离去。鹿子霖深眼睛里蕴含着微笑,走到正在盘垒地槽基础乡民跟前:“千阵就歇会儿抽袋烟,谁要是饿就去厨房摸俩馍!”结果惹得乡民们哈哈笑起来。大家干得更欢,没有哪个人蹭皮搓脸好意思不到饭时去要馍吃。鹿子霖又背着双手走进学校储存粮食教室,站在粮堆前瞅着给掮木料乡民兑付麦子。粮食装满木斗后,发粮人用块木板沿着斗沿刮过去,高出斗沿麦子被刮落到地上,这是粮食交易中最公正“平斗、鹿子霖说:“把刮板撂。把斗满上。上满!”人们都轻松许多,鹿子霖便又转身走掉。
从射鸡(击)表演开始弥漫在白鹿原八个月之久恐怖气氛很快消除,田总乡约和他属下九个乡约宽厚仁德形象也随之明朗起来。赶在数九地冻之前,白鹿仓废址上排新房全部竣工,坍塌上围墙豁口也补修浑全,破旧低矮大门门楼换成砖砌四方门拄,显现出全新景象。
白嘉轩在乌鸦兵逃离后第五天鸡啼时分,就起身出门去看望在城里念书宝贝女儿灵灵。
西安解围头天傍晚,白鹿村个在城里做厨工勺勺客回到村里。他走进白鹿镇就被人们围住,纷纷向他询问被围期间城里情况儿;他苦不堪言地应对几句就扯身走,在白鹿村村巷里又遇到同样围堵和同样询问;他急慌慌走进家门,在院子撞见老娘就爬跪在地上哭得直不起身来,村民们又赶到院里来打听探望。勺勺客哭喊说:“妈呀!只说今辈子再见不你哩!”白嘉轩和母亲白赵氏妻子白吴氏先后三次到这个勺勺客家里来打问灵灵消息,勺勺客回答都是句话:“没有见灵灵。”
接着两天,白鹿村在城里当厨工、做相工(学徒)、打零工、拉洋车,以及少数几个做生意开铺子人,都先后回到村子来探望父母妻儿,带回并传播着围城期间大量骇人听闻消息:战死病死饿死市民和上兵不计其数,尸体运不出城门洞子,横排竖排在城墙根下叠摞起来。起初用生石灰掩盖尸首垛子,后来尸首垛子越来越多,石灰用尽就用黄土覆盖,城市里弥漫着越来越浓恶臭。所有公用或私有茅厕粪尿都满溢出来,城郊掏粪种菜农人进不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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