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夺目光华。似乎能摸到四围厚重,热,密,沉闷灰气。也不是有尘土,远处东西看得很清楚,决不象有风沙。阳光好象在这灰中折减,而后散匀,所以处处是灰,处处还有亮,种银灰宇宙。中国北方在夏旱时候,天上浮着层没作用灰云,把阳光遮减些,可是温度还是极高,便有点与此地相似;不过此地灰气更暗淡些,更低重些,那灰重云好象紧贴着脸。豆腐房在夜间储满热气,只有盏油灯在热气中散着点鬼光,便是这个宇宙雏形。这种空气使觉着不自在。远处有些小山,也是灰色,比天空更深些;因为不是没有阳光,小山上是灰里带着些淡红,好象野鸽脖子上彩闪。
灰色国!记得这样想,虽然那时并不知道那里有国家没有。
从远处收回眼光,看见片平原,灰!没有树,没有房子,没有田地,平,平;平得讨厌。地上有草,都擦着地皮长着,叶子很大,可是没有竖立梗子。土脉不见得不肥美,想,为什不种地呢?
离不远,飞起几只鹰似鸟,灰,只有尾巴是白。这几点白尾巴给这全灰宇宙点变化,可是并不减少那惨淡蒸郁气象,好象在阴苦天空中飞着几片纸钱!
鹰鸟向这边飞过来。看着看着,心中忽然动,它们看见朋友,那堆……
远处又飞起来几只。急,本能向地下找,没有铁锹,连根木棍也没有!不能不求救于那只飞机;有根铁棍也可以慢慢挖个坑。但是,鸟已经在头上盘旋。不顾得再看,可是觉得出它们是越飞越低,它们啼声,种长而尖苦啼声,是就在头上。顾不得细找,便扯住飞机块,也说不清是哪部分,疯似往下扯。鸟儿下来只。拚命喊声。它硬翅颤几颤,两腿已将落地,白尾巴钩,又飞起去。这个飞起去,又来两三只,都象喜鹊得住些食物那样叫着;上面那些只啼声更长,好象哀求下面等它们等;末,“扎”声全下来。扯那飞机,手心粘,定是流血,可是不觉得疼。扯,扯,扯;没用!扑过它们去,用脚踢,喊着。它们伸开翅膀向四外躲,但是没有飞起去意思。有只已在那堆……上啄口!眼前冒红光,扑过它去,要用手抓它;只顾抓这只,其余那些环攻上来;又乱踢起来。它们扎扎叫,伸着硬翅往四外躲;只要腿往回收,它们便红着眼攻上来。而且攻上来之后,不愿再退,有意要啄脚。
忽然想起来:腰中有只手枪。刚立定,要摸那只枪;什时候来?前面,就离有七八步远,站着群人;眼便看清,猫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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