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厨房占间,其余两间作为下房。院子很小,靠着南墙根有棵半大小枣树,树尖上挂着十几个半红枣儿。祥子扫院子时候,几乎两三笤帚就由这头扫到那头,非常省事。没有花草可浇灌,他很想整理下那棵枣树,可是他晓得枣树是多任性,歪歪拧拧不受调理,所以也就不便动手。
别工作也不多。夏先生早晨到衙门去办公,下午五点才回来,祥子只须送接;回到家,夏先生就不再出去,好象避难似。夏太太倒常出去,可是总在四点左右就回来,好让祥子去接夏先生——接回他来,祥子天工作就算交待。再说,夏太太所去地方不过是东安市场与中山公园什,拉到之后,还有很大休息时间。这点事儿,祥子闹着玩似就都作。
夏先生手很紧,个小钱也不肯轻易撒手;出来进去,他目不旁视,仿佛街上没有人,也没有东西。太太可手松,三天两头出去买东西;若是吃,不好吃便给仆人;若是用品,等到要再去买新时候,便先把旧给仆人,好跟夏先生交涉要钱。夏先生生使命似乎就是鞠躬尽瘁把所有精力与金钱全敬献给姨太太;此外,他没有任何生活与享受。他钱必须借着姨太太手才会出去,他自己不会花,更说不到给人——据说,他原配夫人与十二个儿女住在保定,有时候连着四五个月得不到他个小钱。
祥子讨厌这位夏先生:成天际弯弯着腰,缩缩着脖,贼似出入,眼看着脚尖,永远不出声,不花钱,不笑,连坐在车上都象个瘦猴;可是偶尔说两句话,他会说得极不得人心,仿佛谁都是混账,只有他自己是知书明礼君子人。祥子不喜欢这样人。可是他把"事"看成"事",只要月间进钱,管别干什呢?!况且太太还很开通,吃用都常得到些;算吧,直当是拉着个不通人情猴子吧。
对于那个太太,祥子只把她当作个会给点零钱女人,并不十分喜爱她。她比小福子美多,而且香粉香水沤着,绫罗绸缎包着,更不是小福子所能比上。不过,她虽然长得美,打扮得漂亮,可是他不知为何看见她便想起虎妞来;她身上老有些地方象虎妞,不是那些衣服,也不是她模样,而是点什态度或神味,祥子找不到适当字来形容。
只觉得她与虎妞是,用他所能想出字,道货。她很年轻,至多也就是二十二三岁,可是她气派很老到,绝不象个新出嫁女子,正象虎妞那样永远没有过少女腼腆与温柔。她烫着头,穿着高跟鞋,衣服裁得正好能帮忙她扭得有棱有角。连祥子也看得出,她虽然打扮得这样入时,可是她没有般太太们所有气度。但是她又不象是由妓女出身。祥子摸不清她是怎回事。他只觉得她有些可怕,象虎妞那样可怕。不过,虎妞没有她这年轻,没有她这美好;所以祥子就更怕她,仿佛她身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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