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有货可卖才能遇到识货人。想想,他相信自己有那个资格:他有力气,年纪正轻;所差是他还没有跑过,与不敢上手就拉漂亮车。但这不是不能胜过困难,有他身体与力气作基础,他只要试验个十天半月,就定能跑得有个样子,然后去赁辆新车,说不定很快就能拉上包车,然后省吃俭用年二年,即使是三四年,他必能自己打上辆车,顶漂亮车!看着自己青年肌肉,他以为这只是时间问题,这是必能达到个志愿与目,绝不是梦想!
他身量与筋肉都发展到年岁前边去;二十来岁,他已经很大很高,虽然肢体还没被年月铸成定格局,可是已经象个成人——个脸上身上都带出天真淘气样子大人。看着那高等车夫,他计划着怎样杀进他腰⑥去,好更显出他铁扇面似胸,与直硬背;扭头看看自己肩,多宽,多威严!杀好腰,再穿上肥腿白裤,裤脚用鸡肠子带儿系住,露出那对"出号"大脚!是,他无疑可以成为最出色车夫;傻子似他自己笑。
他没有什模样,使他可爱是脸上精神。头不很大,圆眼,肉鼻子,两条眉很短很粗,头上永远剃得发亮。腮上没有多余肉,脖子可是几乎与头边儿⑦粗;脸上永远红扑扑,特别亮是颧骨与右耳之间块不小疤——小时候在树下睡觉,被驴啃口。他不甚注意他模样,他爱自己脸正如同他爱自己身体,都那结实硬棒;他把脸仿佛算在四肢之内,只要硬棒就好。是,到城里以后,他还能头朝下,倒着立半天。这样立着,他觉得,他就很象棵树,上下没有个地方不挺脱。
他确乎有点象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他有自己打算,有些心眼,但不好向别人讲论。在洋车夫里,个人委屈与困难是公众话料,"车口儿"上,小茶馆中,大杂院里,每人报告着形容着或吵嚷着自己事,而后这些事成为大家财产,象民歌似由处传到处。祥子是乡下人,口齿没有城里人那灵便;设若口齿灵利是出于天才,他天生来不愿多说话,所以也不愿学着城里人贫嘴恶舌。他事他知道,不喜欢和别人讨论。因为嘴常闲着,所以他有工夫去思想,他眼仿佛是老看着自己心。只要他主意打定,他便随着心中所开开那条路儿走;假若走不通话,他能两天不出声,咬着牙,好似咬着自己心!
他决定去拉车,就拉车去。赁辆破车,他先练练腿。
第天没拉着什钱。第二天生意不错,可是躺两天,他脚脖子肿得象两条瓠子似,再也抬不起来。他忍受着,不管是怎样疼痛。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事,这是拉车必须经过关。非过这关,他不能放胆去跑。
脚好之后,他敢跑。这使他非常痛快,因为别没有什可怕: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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