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净,只剩下地破纸旗与被弃掷昭和糖。瑞丰看学生散去,心中松口气。顺手拾起块昭和糖,剥去纸皮儿,放在口中,他开始慢慢,不大起劲,往西走。
他本想穿过中山公园——已改称中央公园——走,可以省点路。看看,公园大门没有个人出入,他改主意。他怕静寂地方。顺着马路往西走,他想他应当到西单牌楼,找个小馆,吃点东西。他没想到蓝东阳会这滑头,不通情理,教他操心领队,而还得自己掏腰包吃午饭。"什玩艺儿!"他边嚼着糖,边低声骂:"这算那道朋友呢!"他越想越气,而那最可气地方是:"哪怕到大酒缸请喝二两白干,吃碟咸水豆儿呢,也总算懂点人情啊!"正这骂着,身后忽然笑声,笑得非常好听。他急回头。冠先生离他只有步远,笑声音断,笑意思还在脸上荡漾着。
"你好大胆子!"冠先生指着瑞丰脸说。
"怎啦?"瑞丰莫名其妙问。
"敢穿中山装!"冠先生脸上显出淘气样子,显然他是很高兴。没等瑞丰说话,他接续着:"瑞丰,佩服你胆量!你行!"
听到这夸赞,瑞丰把所有烦恼与不满都下子扫除净尽,而马上天真笑起来。(容易满足人有时候比贪而无厌人更容易走到斜路上去!)
二人齐着肩往西走。瑞丰笑好几气才说出话来:"真,这不能不算冒险!头个敢在日本人眼前穿中山装,,祁瑞丰!"然后,他放低声音:"万咱们人要是能打回来,凭这招——敢穿中山装——大概也得有点好处?"冠先生不愿讨论"万"事,他改话路:"今天会开得不坏呢!"
瑞丰不知道会开得好与不好,而只知道它不很热闹,怪别扭。现在,听冠先生话,他开始觉得会确开得不错。他所受过教育,只教给他些七零八碎知识,而没教给他怎思想,和怎判断;因此,他最适宜于当亡国奴——他没有自己见解,而愿意接受命令;只要命令后面还随着二两酒或半斤肉。
"不在乎那几块糖!"冠先生给瑞丰解释。"难道没有昭和糖,们就不来开会吗?是说,今天大会平平安安开过去,日本人没开枪,咱们学生也没扔炸弹——阿弥陀佛!——得啦,这总算买金遇见卖金!今天大家见面,以后就好说话。说实话,刚开会时候,简直不敢过去!那是玩吗,个爆竹就能勾出机关枪来!得,现在心里算是块石头落地!从今天起,咱们该干什就干什,不必再藏藏躲躲;反正连学生今天都在天安门前,青天大日头底下,向日本人鞠躬,吃昭和糖!你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瑞丰小干脑袋很清脆点动。冠先生这番话使他恍然大悟:他不应当只为蓝东阳耍滑头而恨蓝东阳,他还是应当感谢蓝东阳——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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