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找陈什球那小子去呀!死是他亲姐姐!"瑞宣纳住气,惨笑着说:"金三伯伯,陈先生刚刚借五块钱去,你想想,他能发送得起个人吗?""要有五块钱,就不借给那小子!"金三爷坐在条凳子上,手揉脚,手擦脸上黄土。
"嗯——"瑞宣态度还是很诚恳,好教三爷不再,bao躁。"他倒是真穷!这年月,日本人占着咱们城,作事人都拿不到薪水,他又有八个孩子,有什办法呢?得啦,伯伯你作善作到底!干脆说,没有你就没有办法!"
四大妈提来大壶开水,给他们人倒碗。四大爷蹲在地上,金三爷坐在板凳上,齐吸那滚热水。水热气好象化开三爷心里冰。把水碗放在凳子上,他低下头去落泪。会儿,他开始抽搭,老泪把脸上黄土冲两道沟儿。然后,用力捏捏红鼻子,又唾大口白沫子,他抬起头来。"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就凭咱们九城八条大街,东单西四鼓楼前,有这多人,就会干不过小日本,就会教他们治得这苦!好
送信呢?"
"管不着!"三爷还在地上坐着,红鼻子被黄土盖着,象截刚挖出来胡萝卜。"姓陈那小子简直不是玩艺儿!这样至亲,他会偷油儿不送到地土上,反正不能找他去,脚掌儿都磨破!"
"怎啦,四爷爷?"瑞宣问。
李四爷嗓子里堵下。"钱太太碰死在棺材上!""什,"瑞宣把"什"下面""咽回去。他非常后悔,没能送殡送到地土;多个人,说不定也许能手急眼快救钱太太。况且,他与野求是注意到她眼中那点"光"。
这时候,四大妈已把白糖水给少奶奶灌下去,少奶奶哼哼出来。
听见女儿出声,金三爷不再顾脚疼,立起来。"苦命丫头!这才要咱们好看呢!"边说着,他边走进里间,去看女儿。看见女儿,他,bao躁减少许多,马上打主意:"姑娘,用不着伤心,都有爸爸呢!爸爸缺不你吃穿!愿意跟走,咱们马上回家,好不好?"
瑞宣知道不能放金三爷,低声问李四爷:"尸首呢?""要不是,简直没办法!庙里能停灵,可不收没有棺材死尸!先到东直门关厢赊个火匣子,然后到莲花庵连说带央告,差不多都给人家磕头,人家才答应下暂停两天!换棺材不换,和怎样抬埋,马上都得打主意!嘿!辈子净帮人家忙,就没遇见过这挠头事!"向沉稳老练李四爷现在显出不安与急躁。"四妈!你倒是先给弄碗水喝呀!嗓子眼里都冒火!"
"去!去!"四大妈听丈夫语声语气都不对,不敢再骂"老东西"。
"咱们可不能放走金三爷!"瑞宣说。
金三爷正从里间往外走。"干吗不放走?该谁欠谁是怎着?已经发送个姑爷,还得再给亲家母打幡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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