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有狮子呀!这件事要搁着办,就把那些狮子送给他们,反正摆在那里也没什用!"
"哼!就不明白他们要那些狮子干吗?"她仍是纳闷。"要不怎是小日本呢!看什都爱!"老人很得意自己能这明白日本人心理。"庚子年时候,日本兵进城,挨着家儿搜东西,先是要首饰,要表;后来,连铜钮扣都拿走!""大概拿铜当作金子,不开眼东西!"小顺儿妈挂点气说。她自己是棵草也不肯白白拿过来人。"大嫂!"瑞全好象自天而降叫声。
"哟!"大嫂吓跳。"三爷呀!干吗?"
"你把嘴闭上会儿行不行?你说得
祁老人用破缸装满石头,顶住街门。
李四爷在大槐树下警告:"老街旧邻,都快预备点粮食啊,城门关上!"更使祁老人觉得自己是诸葛亮。他不便隔着街门告诉李四爷:"已经都预备好!"可是心中十分满意自己未雨绸缪,料事如神。
在得意之间,他下过于乐观判断:不出三天,事情便会平定。
儿子天佑是个负责任人,越是城门紧闭,他越得在铺子里。
儿媳妇病病歪歪,听说日本鬼子闹事,长叹口气,心中很怕万自己在这两天病死,而棺材出不城!急,她病又重些。
瑞宣把眉毛皱得很紧,而声不出;他是当家人,不能在有危险时候,长吁短叹。
瑞丰和他摩登太太向不注意国事,也不关心家事;大门既被祖父封锁,只好在屋里玩扑克牌解闷。老太爷在院中罗嗦,他俩相视,缩肩,吐吐舌头。
小顺儿妈虽然只有二十八岁,可是已经饱经患难。她同情老太爷关切与顾虑;同时,她可也不怕不慌。她心好象比她身体老多,她看得很清楚:患难是最实际,无可幸免;但是,个人想活下去,就不能不去设法在患难中找缝子,逃出去——尽人事,听天命。总之生在这个年月,个人须时时勇敢去面对那危险,而小心提防那"最"危险事。你须把细心放在大胆里,去且战且走。你须把受委屈当作生活,而从委屈中咂摸出点甜味来,好使你还肯活下去。
她答和跟老人说着话儿,从眼泪里追忆过去苦难,而希望这次危险是会极快便过去。听到老人判断——不出三天,事情便会平定——她笑下:"那敢情好!"而后又发点议论:"就不明白日本鬼子要干什!咱们管保谁也没得罪过他们,大家伙平平安安过日子,不比拿刀动杖强?猜呀,日本鬼子准是天生来好找别扭,您说是不是?"
老人想会儿才说:"自从小时候,咱们就受小日本欺侮,简直想不出道理来!得啦,就盼着这回别把事情闹大!日本人爱小便宜,说不定这回是看上芦沟桥。""干吗单看上芦沟桥呢?"小顺儿妈纳闷。"座大桥既吃不得,又不能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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