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光线由亮到暗,房内燃许久安魂香,氤氲烟气不散,怀里躺着人终于稍稍安生些,不再折腾。只是她又开始说些胡话,苦生离得这近,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
忽然,她口齿不清吐出两个字:“怕井。”
苦生细听,听到她说:“……还怕不怕井……”
似是在问他。
苦生摸摸她脸,发现她还在睡着,是在说梦话。
罗玉静张嘴,打个喷嚏。
这年冬日严寒,滴水成冰,在井里浑身湿透,又出来吹冷风,衣衫在身上冻结成团,罗玉静没抗住生病,脸颊烧得通红。
野庙透风不好休息,苦生只得带她去住客店。罗玉静烧得迷迷糊糊,嗅到熟悉香味,不停往那边挤,再加上身上发热,下意识想找些凉凉东西降温,如此来坐在床边浑身散发冷香苦生,几乎被她捞进怀里。
苦生:“……”
此时除给她点安魂香,还能做什呢。
怪狡猾,在井下与她缠斗,苦生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再嗅到血腥气从井下传来,怕她出事,只得往井边走。
虽说不等他克服对井厌恶,还没走到井边,罗玉静就出来,但那次之后,这样事就接二连三。
最凶险还要数年多前,罗玉静发现人家井下有只水鬼,下去诛杀,谁知底下除水鬼还有妖盘踞,她陷在底下出不来……便是那次,苦生克服阴影走到水井边。
脚刚踩上井口,罗玉静冒出个流血脑袋,对他说:“你过来做什,在边等着就行。”
后来,这般事又发生两次,因此他现在可以点犹豫都没有,直奔井口。
他长叹声,用手掌轻轻盖着她脑袋,郁闷地说道:“怕你。”
真是怕她。
活百年,才遇到最可怕事。
对于自己病中说
罗玉静不知不觉靠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领口,大约是觉得衣服粗糙不舒服,磨蹭两下,领口都给他蹭开。苦生抬手将她脑袋往外推推,手指上那些冰凉指套被罗玉静把抓住,抱在怀里用来降温。
和这烧得神智不清病人阵纠缠,苦生终于放弃纠正她姿势,靠在床边随她高兴,想怎躺就怎躺。
不管是她迷糊中想把他胳膊扭曲成奇怪姿势,扯到另边垫着,还是觉得他胸口太硬不好躺,对着他胸口顿发气猛捶,苦生都没反抗。
只在她抓住他手腕上木珠手串时扒拉开她手,让她抓其他地方。
他就像是块被撕来扯去床垫,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眼见罗玉静又从井口探出身来,苦生用力捶井沿:“你怎又跳下去?之前如何与你说!”
罗玉静浑身湿淋淋,今日这井里有水,她弄身湿,扒在井口和苦生说:“你说不能跳井,但今日这又不是厉鬼,只小小怨能对付。”
苦生:“你自己数数,这是第几次?”
罗玉静:“这怎数得清?”
苦生怀疑道:“你莫不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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