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转身,路疾奔,奔到玉堂下,顺着旁边小道,跑到玉堂后面阁道,向左右看,两边各有队宫卫奔来,而正前方,则是道宫门,自然有门值把守。正在犹豫,耳侧忽然有人叫:“这边!”
转头看,是个宫女,再细看,竟是韩嬉!
韩嬉躲在块巨石后,身穿宫女衣裳。他忙跑过去,韩嬉说声“跟来!”随即转身钻进旁边阁道下面,他忙跟过去,也俯身钻进去。阁道离地三尺悬空而建,韩嬉带着她伏地爬行段,上面响起阵急重脚步声。二人忙停住,等脚步声远去,才钻出阁道,躲进旁边树丛中,穿石绕树,向东跑阵,来到处石洞前。韩嬉从石洞中取出包东西,是黄门衣冠,她转身递给硃安世:“快换上!”硃安世忙将外衣脱下,塞进那个石洞,随后换上黄门衣冠。
韩嬉又带着他前行段路,前面现出道墙壁,到墙角下,见草丛中块石头上放着个木托盘,上摆着套酒具,旁边还有个食盒。
“你提食盒。”韩嬉向他微微笑,随即俯身端起托盘。
报信之人到达前先赶到,但必须先冲过前面三十二名宫卫。而且,就算闯得过第阵,还有几十名黄门宫女,更有殿后宫卫。得再厮杀番,才能接近车门。
这第二关过得去?
他望望那车驾,心底知道:绝难冲得过。
但不论如何,自己行迹已经,bao露,如果现在不动手,刘彘遭这回,必定会加倍警戒,再想刺杀,根本无望。反正自己早已想好要死,何必多虑?冲下去就是!就算刺不到刘彘,也该死个痛快!
他不再多想,抓紧绳索,腾身站起,正要抬腿跃下,忽然想到驩儿。
硃安世忙提起食盒,两人沿着宫墙来到阁道,上阁道,放慢脚步,向北边走去。
路上不时有宫卫持戟密搜急查,看到他们,却都没有起疑。
这死固然痛快当,但死之后,谁来救那可怜孩子?
他又向车驾望去,宫卫们仍持戟严待,那报信黄门还在奔跑呼叫,他身后其他黄门和宫卫也疾奔不止。而那车上,锦帘依然垂挂,刘彘就坐在里面。
他犹豫片刻,随即清醒:虽然自己只剩副残躯,活着只有耻辱,却也不该如此轻弃,驩儿还在等去救。死有何难?生才不易。不能为求时痛快,就这样莽撞死掉。
主意定,他随即向玉堂望去,那边依然寂静无人,看来警报还未传开,只要奔到那里,左右都有花木草丛,未必逃不掉。
于是他抓住绳索,跃而下,从门檐凌空坠向地面,片刻之间,脚已着地。再看车驾那边,宫卫们已经发觉,并纷纷挺戟朝自己奔来。这时,剑已无用,反倒惹眼,他振臂甩,将手中长剑掷向前方,长剑划空而起,飞向车驾。[《资治通鉴·卷二十三·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上居建章宫,见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疑其异人,命收之。男子捐剑走,逐之弗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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