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道是座江城,蜀滇黔三地枢纽,岷江与金沙江交汇于此,始汇成万里长江。十几年前汉军平定西南夷,自蜀经滇,远达身毒国[身毒国:印度古译名之。《史记·大宛列传》:“东南有身毒国。”司马贞索隐引孟康曰:“即天竺也,所谓浮图胡也。”],路商道畅通无阻,南下北上商贾不绝,这里汉夷杂居,律令宽松,正好藏身。
上岸前,硃安世因屡遭围困,怕再出闪失,便和韩嬉商议,在城里僻静处赁小院宅子,避居阵子,等风头过去,再带驩儿北上长安。
韩嬉听,笑着问道:“你不去寻你妻儿?”
“等驩儿这桩事,再去寻他们母子。”
“你妻子正在等着你去找呢,你不怕她伤心恼你?”
刘缓神色越发紧张,问道:“也不知,你问这个做什?”
“在下职在记史,见史录有缺,心中疑惑……”
“那已是三十几年前旧事,当今世上,恐怕无人记得。第三件呢?”
“在下要查阅古文《论语》,河间献王当年曾遍搜古文经书,不知是否藏得有古文《论语》,能否借阅几日?”
刘缓笑笑,道:“惭愧,仍帮不到你。那些古经当年全都献给宫中。”
你两篇文章,字句精当,文意深透,正合孔子‘辞达’之意。尤令人敬重是,先生文章情真意诚,无隐无伪,实乃古时君子之风。当时就想面晤先生,谁知先生却不在京城,抱憾至今,今天总算得偿夙愿。”
司马迁从未听谁如此诚恳面赞过自己,时百感交集,竟说不出话来。
刘缓又道:“先生不远千里来到河间,必是有什事?”
司马迁忙答道:“在下冒然前来,确有三件事向王求教。”
“请说。”
“她最爱助人,不会恼。”
“她知不知道你和在起呢?”
“应该不知道。”
“她若知道,也不恼你?”
“这个
司马迁见刘缓虽然在笑,笑中却透出丝苦意,而且目光躲闪,神色不安。
想到此前怀疑,司马迁随即明白:这三十多年来,三代河间王定是受到监视、重压,处境远远艰于其他诸候王。刘缓即便知道当年内情,也只字不敢提。当年刘德所藏古经,就算留有副本,恐怕也早已毁掉。
他不敢再问,忙起身拜辞。
刘缓神色略缓,似有不舍,但随即道:“好不容易得见先生,本该多聚几日,畅叙番。怎奈近来身体不适,就不留先生。”
硃安世、韩嬉和驩儿乘船到僰道[僰(bo)道:今四川省宜宾市。]。
“三件事都与王之曾祖河间献王有关。”
“哦?”
“第件,当年河间献王曾向宫中献书,天禄阁却不见当年献书书目,不知河间王这里可留有这些书目?”
刘缓神色微变,随即答道:“这里也没有。第二件呢?”
“河间献王最后次进京,曾面圣对策。在下查看档案,却语焉不详,记录有缺。王是否知道当时对策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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