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谈论阵,任安要回去置办行装,饮几杯后,便起身告辞。司马迁依依拜别,在门边驻望良久,才黯然回屋。
柳夫人将枣花糕分作三份,份捎给女儿,份分给卫真和伍德胡氏两口子,份他们夫妻两个享用。
她递给司马迁块,然后自己也拈起块,边尝便赞叹:“这枣花糕只有金丝小枣枣泥拌着枣花蜂蜜,才会这样香糯滑爽。河间金丝小枣可是天下绝,那里枣树移到别处,枣子就会变得酸涩。就像咱们院里这棵,枣子虽然结得多,却没那脆甜。听说是因为河间那地方九河环绕,水土独无二……”
“九河环绕?”司马迁心头剧震,喃喃念道:“九河……九河……”
“怎?”
“这硃安世也实在鲁莽,那汗血马身形特异,极容易辨认,偷到手,骑又不能骑,盗它做什?”
“猜他恐怕并不是为贪这汗血马。他既能从宫中盗走汗血马,必然机敏过人,怎会不知道盗汗血马是自找麻烦?”
“那能是什?”
“恐怕是泄愤。”
“泄愤?泄什愤?”
硃安世必会逃往那里,要到成都,知会蜀郡太守,定要捉住硃安世。这让实在为难。”
“你职在监察,能否捉到,该是蜀郡太守之责。”
“不是怕捉不到硃安世。相反,怕是捉到他。”
“哦?这就不明白。”
“没向你提过,那硃安世与相识多年,算是忘年之交,情谊非浅。”
“对!”司马迁忽然叫道。
柳夫人被吓得抖,手中半块
“听说他曾随军西征大宛,此次西征,去时六万大军,牛十万,马三万,归来时,只有万余人,马千余匹。大半士卒并非战死,而是由于将吏贪酷,克扣军粮,冻馁而死。而所得汗血马才十匹,中马以下三千余匹。”
“这说他是因为怨恨李广利?”
“恐怕不止,他定是知道天子极爱汗血马,再加之他是郭解之子。”
“嗨!”任安长叹道:“硃安世这次真是闯个天大祸。他在扶风城又胡闹气,减宣都因此z.sha。还有事更加奇怪,他自己性命难保,身边竟还带着个孩子,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里来,杜周格外嘱咐,那孩子也定要捉住。”
“也听说,那孩子甚是诡异,到处风传他会妖术——”
“你怎会认识他?”
“他父亲于有恩。年少穷困时,他父亲曾数次相助,能投靠大将军卫青门下,也是由于他父亲引见。其实他父亲你也见过。”
“哦?姓硃……想不起来。”
“他是改姓。他原姓郭,他父亲是郭解[郭解:西汉著名游侠,详见《史记·游侠列传·郭解》]。”
“郭解?”司马迁大惊,随即恍然叹道:“难怪,难怪,果然是父子,世上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人敢去皇宫盗走汗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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