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袖也定定望着他,半晌,轻叹口气,眼里没有责备,竟满是爱怜:“你这匹野马,若给你套上笼头缰绳,你也就不是你。好,今后不硬拗你性子,但你也得答应件事。”
“什事?你尽管说!”
“你以后若要行盗,只能盗为富不仁、仗势凌弱贪酷之人,而且盗来财物,自己至多只许留两成,八成必须散济给穷人。”
“好!直也是这做,只是没有你说这清楚分明!”
想起当日情景,硃安世在夜
上到三楼,门上着铜锁。他取出向老汉讨那段铁丝,戳进锁眼,捣弄阵,弹起簧片,顶开锁拴,打开锁。进门,黑暗中摸见屋内布置仍像当年,靠里并排立着十几个大木箱,都上着锁。他打开其中把锁,但刚掀开箱柜,忽然觉得有什在扯动,摸,箱盖角上有根丝线,连到地下。
不好!定是主人防窃,新设机关,线另端恐怕通到楼下,连着铃铛之类报警东西!
果然,楼下隐隐传来阵叫嚷,随后,便是几个人急急上楼脚步声。
硃安世慌忙伸手摸进箱中,和原来样,里面整齐堆满小木盒子,他随手抓起个小盒子,沉甸甸,顾不得细看,急忙下楼,刚到二楼屋中,脚步声也已到门外。他忙从廊门出去,轻手带好门,随即从檐角跳到柏树上,溜到地下,奔到后院,翻墙出去,后面片叫嚷声。
他急急从原路返回,游水来到城外,爬上岸,才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满满盒金饼。
当年,他盗两盒,第二天兴兴头头拿出块金饼去买车,准备继续南下。郦袖知道钱已用光,正打算变卖自己首饰,忽然看到金饼,立即沉下脸来,问他:“这又是你偷来?”他忙解释说从来都只盗官宦豪富,郦袖却说:“做官,也有只拿俸禄养家过活,至于豪富,许多都是靠自己本事辛劳赢利。你凭什去盗?”他又解释说都是事先打问清楚才去盗,从来不盗清廉本分之人。何况盗来钱财也不全是自己用,时常散济给穷苦之人。郦袖又问:“你自己用多少?分给穷人多少?”他从来都是凭着兴致做事,哪里记得这些,所以顿时噎住。
郦袖盯着他,良久,才正声道:“你是自己挑中,嫁你,此生不会再做他想,只想问明白件事,也望你能诚心答——你能否戒掉这盗习,你夫妻二人好好谋个营生,安安稳稳度日?”
自从相识以来,硃安世事事依顺郦袖,为郦袖,便是舍性命也满心欢喜,那刻,他却忐忑起来。
他自幼便天不收、地不管,野惯,忽然让他像常人般安分守己、老实过活,恐怕连三天都熬不住……夫妻之间,不该有丝毫隐瞒,但若说实话,定会让郦袖伤心,这又是他最不肯做事。若顺着郦袖心意,郦袖固然欢喜,但话出口,便得守信,此后日子怎捱下去?
他望着郦袖,犹豫再三,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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