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秋,骠骑将军霍去病大破河西匈奴,得胜归来,于皋兰山北、黄河南
刘敢听到,吃惊,忙低下头,装作不曾听见。
杜周忙清清嗓,随即正色,问道:“湟水回信吗?”
刘敢忙取出份绢书,起身急趋,双手奉递给杜周:“这是湟水发来急报,今早刚收到。”
杜周接过后,略看眼,随手放到案上:“怎说?”
“湟水护羌校尉收到卑职驿报后,按卑职指令,设计拷问逼供,得知那老儿名叫申道,当年是淮南王刘安门客,通习儒术,尤精于《论语》。由于淮南王更重道家,因此未受重用。淮南王谋反失败后,申道免于死罪,只被流徙到湟水。个多月前,他接到金城故友口信,连夜赶到金城,想是受故友之托,接到那小儿,然后辗转送至扶风。”
“硃叔叔不是说?不许你责怪自己,刚说完你就忘?”
驩儿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漆辛担心道:“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他们同伴?”
硃安世回头看看亭子里两匹马,略想想:“那天在眉县,他们共四人,这两人走南下这条道,另两人应是往西去追。倒是这两匹马得想办法处置掉,不能留下踪迹。”
硃安世先将刺客尸体抛入江中,而后左右环顾,边是峭壁,边是江水,除非把马也抛到江水里,他向来爱马,心中不忍,便将两匹马鞍辔解下来,抛到江中,转身道:“马就留在这里吧,过往人见,应当会贪心牵走。”
“嗯。”
“卑职已先料到那老儿定是受人之托,故而在驿报中吩咐明白,若有线索,就近传急报给所在官府。那申老儿故友在金城住址已经查明,湟水护羌校尉也已传报给金城县令,两地相距只有几百里,驿报隔天就能收到。再过几日,金城驿报就能送来。”
“嗯。”
“还有事更加蹊跷——扶风刺客衣襟上削落那片断锦——”
黄河,金城。
他又安慰驩儿几句,这才钻回棺中,漆辛盖好棺盖,吆喝声,牛车又重新启程。
“减宣在狱中z.sha。[《史记·酷吏列传》:‘宣使郿令格杀信,吏卒格信时,射中上林苑门,宣下吏诋罪,以为大逆,当族,z.sha。’]”
刘敢得到消息,忙来禀告,杜周听后怔。
刘敢继续道:“卑职知会上林苑令后,他上道奏本,减宣被下狱,射中上林苑门楣,触犯大逆之罪,当族,减宣知道不能幸免,便在狱中z.sha,其家被灭族……”
杜周耳中听着,心中涌起丝怜意。他与减宣毕竟同侪多年,也算得上是知己。减宣事事小心,辛苦半生,曾经功业赫赫,最终却落得这般收场。这宦海浪险,朝夕难测,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如今汗血马仍不知所踪,虽然减宣替自己暂抵时之罪,汗血马若追不回来,自己旋即也将与减宣同命。他心想着那情景,喉咙中不由得发出声怪叹,如打嗝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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