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叹道:“如果人们仍将天下视为私产,你争抢,强盗将永为刀俎,百姓则永为鱼肉。除非有朝日,天下人都明白、并共守这支残简上道理: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任何人不得独占……”
正在议论,伍德忽来传报:“御史大夫信使到!”
刘敢接到扶风传来急信,忙来禀告:“减宣放走那个小儿!”
杜周脸上被硃安世拳击处,虽然肿已消去,但青痕犹在,疼痛未褪。他并不做声,微低着头,连眼珠都不动,盯着面前案上只青瓷水杯,听刘敢继续禀报:
“减宣受到盗马贼恐吓,据说那小儿还会巫术,便设个计,用那小儿换汗血马,谁知盗马贼并未中套,那小儿和汗血马均下落不明,应该是被盗马贼夺回逃走。”
而起,百姓纷纷响应,短短几年,秦朝便土崩瓦解。”
卫真又问:“不论大臣篡逆,还是百姓揭竿,都难免流血杀伐,难道没有不流血方法?”
司马迁低头望着那支残简,沉思良久道:“尧舜禅让,选贤举能,就不曾流血。这支残简上说‘天下者,非君之天下,乃民之天下’,这句话,其实便是追述古道,给出长治久安、万世良方——这天下是万民公有,天子只是受天下人之托,代为治理天下,如果治理不好,便另选贤人。天子不得将天子之位霸为己有,更不能把天下当作私产传于子孙。”
“这道理虽然好,但当今之世能行得通吗?”
司马迁长喟声,摇头叹息:“自春秋战国以来,霸道横行,天下渐渐沦为强盗之世,谁贪忍凶悍,谁便是赢家,天理公义再无容身之地。”
杜周听后,心里沉,气恨随之腾起,嘴角又不禁微微扯动。他仍盯着那水杯,只苍蝇飞落到杯沿,绕着圈爬动,而后竟爬进内壁,伸出细爪,不停蘸着杯内清水,洗头刷脑。杜周看得心烦,闷声道:“深秋,还不死!”
刘敢先是愣,随即寻着他目光望见那只苍蝇,忙起身几步凑近,挥袖赶走那苍蝇,又唤门边侍立婢女,换个干净杯子来。
杜周转开目光,望向窗外,虽然日光明亮,但树上黄叶脏乱,风中寒意逼人。
回到长安后,他立即进宫面见天子,上报平定谪戍生乱事,天子听后不置可否,却声色严厉,问他汗血马失窃案,他哪里敢说屡屡受挫于硃安世,只说已找到盗马贼踪迹,正在急捕。天子听后大怒,只给他个月期限。
个月后若仍追不回汗血马
卫真道:“就算强争到手,赢也只能赢得时,你强,还有更强者,大家都虎视眈眈,最终都难免被他人吞掉。”
司马迁点头道:“以力胜人,力衰则亡。这正如两个人交往,和则共荣,争则两伤。可惜世人只贪眼前之利,不求长久之安。”
卫真压低声音问道:“这说来,这刘家天下,有朝日也要被别家吞占?”
司马迁道:“这是自然,只在迟速而已。”
卫真道:“听说山东已经盗贼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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