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夹着些西羌口音,别处俱无,只有湟水带,汉羌杂居,才有这种口音。”
“要多少年,才会带这种西羌口音?”
“刚才听来,羌音用得自然熟络,内地北人要脱口说出,至少三、五年,至于南人,恐怕得七、八年以上。”
杜周与减宣商议:“淮南之人去湟水羌地,概有三种:是戍卒,二是商人,三是逃犯。”
减宣道:“边地战事频繁,汉地商人大多只是行商,绝少定居;逃犯行踪不定
司马迁向来不信这些,并不答言,但心中狐疑、恍然若失。
得知那老儿z.sha,减宣大怒,杜周也嘴角微搐。
狱中那少年及狱吏、狱卒都跪伏于地,全身筛抖,连声求饶。
那少年其实是减宣府中小吏,已经十七岁,因长得瘦纤,又声音清亮、犹带童音,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
杜周将他重笞顿,投进老儿牢房内,命他设法探察老儿底细。
不知道在说什,伍德不住点着头。
卫真叫声,伍德听见,忙向那御夫施礼道别,这才转身跑过来。
卫真见他满面春风,嘲道:“和大人物攀扯上?”
伍德偷眼看看司马迁,不敢答言,只是嘿嘿笑声:“是光禄勋吕步舒大人御夫。”
说着忙扶司马迁上车,司马迁心中不快,却也不好说什,便道:“先去御史府。”
减宣不放心,又选手下个精干文吏,也扮作囚犯,关入老人囚室隔壁,旁听动静。
那文吏小心禀告道:“倒也并非无所获,据卑职旁听,那老儿口淮南口音,其间夹杂着些西北声调词语,应是南人北迁,在西北居住多年。至于西北何处,恕卑职无力分辨。”
减宣忙命人找寻精通西北口音人来。片刻,找来个老吏,他曾代人服役,在西北各处戍守多年。杜周命那文吏复述老人话语,那文吏擅长模仿,句句道来,竟有七八分像,小吏也在边提醒旁证。
老吏细细听,禀告道:“据小人听来,此人应在金城[金城:今甘肃省兰州市。]以西、湟水[湟水:黄河上游支流,位于青海省东部。]带住过些年头。”
杜周问道:“确否?”
轺车启动,卫真骑马跟随。过直城门大街,到北阙外王侯*员甲第区,远远就见御史大夫府前竟也是重兵环卫,等走近些时,见御史大夫延广及合家男女老幼被拘押而出,哭声片。
司马迁大为吃惊,却不敢靠近,命伍德停车,眼望延广合族被押走,只能摇头叹息。
这时,天上忽然落起白毛[《资治通鉴·卷第二十》:(天汉元年)“天雨白氂”。这种自然现象在历代史书中多有记载,后世俗称“老君髯”或“观音线”。],丝丝缕缕,漫天飘摇,长尺许,如同千万匹天马在云端摇首,落下无数银鬃。
四下里人们都惊呼起来,司马迁也觉惊诧,伸手去接,见白毛轻如蛛丝,沾粘于手,嗅之有铁腥味。
卫真小声问:“难道是天谴?莫非御史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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