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保忠留于京师,再无他用,怏怏失意。真宗皇帝即位后,将他贬至永州,并诏监军暗察。赵保忠不久便卒于永州,其有孙在京,被录为三班奉职,更无甚作为,其家便由此衰没……”
三、递信
梁兴和梁红玉起步行进城。
梁红玉又换布衫,扮作民妇。两人快到戴楼门时,梁兴眼望见路边茶棚下坐着对年轻男女,正是昨天跟他那对夫妇。那妇人低头吃茶,鬓边垂下绺头发,她伸手掠到耳侧,那绺头发却旋即又垂下来,她又去掠,如此重复三四道,那绺头发却始终不肯帖服。看到这绺头发,梁兴
,个小吏走出来,将页纸交给他。冯赛道过谢,打开看,上头写串房主姓名,唐家金银铺转卖过十来道。他扫过,到末尾时,才见个姓赵,房主为赵信,交易是在仁宗庆历三年,距今已有七十八年。林孔目还在旁边添行小字:此宅为御赐。太宗淳化五年,赐予右千牛卫上将军、宥罪侯赵保忠。
冯赛看,隐约觉着似乎听过赵保忠这名字,却记不起来。他算算,赵保忠得赐这宅子,距今已有百二十七年,住将近五十年,恐怕到其重孙时,家境败落,才典卖这房宅。
要查这赵保忠来历,恐怕得去尚书省吏部,冯赛和那吏部书吏从未结交过,不由得犯起难来。思寻阵,他忽然想起人,忙骑马望潘楼街桑家瓦子赶去。
到桑家瓦子,他将马寄放在外头马棚里,进到瓦子里,穿过闹嚷嚷人群,绕七八座勾栏,走到角上座小勾栏。那里是讲史场,栏里头坐三四十个人,正在听台上白衫男子讲三国,并不是他要寻人。他绕过木栏,到后头瞧,有个青衫老者正坐在棚子后小凳上吃茶歇息,正是他要寻李慥。
李慥是这京城讲史人中头位,肚里不但装满周秦汉晋隋唐古史,连本朝百余年间朝廷逸事也记上千段,随问随答,流水应响般,因此人都称他“李活史”。
冯赛走过去,躬身拜:“李大伯,在下想请问太宗年间个人,他名叫赵保忠——”
“宥罪侯?”李慥翻翻眼皮。
“正是!”冯赛大喜,“李大伯能否给讲讲这人?”
“此人本不姓赵,原姓李,名唤李继捧,乃是党项人首领。太宗太平兴国七年,率族人来汴京朝觐,愿留京师。太宗皇帝大喜,赐白金千两、帛千匹、钱百万。其弟李继迁却出奔为患,朝廷屡屡发兵,却始终难克。太宗用宰相赵普计,召见李继捧,赐姓赵氏,更名保忠,授夏州刺史,命他去银夏抗御其弟。“赵保忠与其弟多次对阵,只小胜过场。后遭李继迁夜袭,单骑逃回,被
押赴阙下待罪。太宗只诘责几句,释之,封他为宥罪侯,赐第京师。其弟李继迁则归附于辽,借势强大其族。其子德明踵继其志,尤善权谋。其孙元昊,更是英武超群、志在王霸,举创立西夏,造西夏文字,设文武官制,自称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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