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花园里听曲吃酒,门子来报,说梁红玉求见。谭琵琶先是愣,随即笑起来,任你眼高过青云,终得低头迈门槛,便高声说:“叫她进来!”
梁红玉身边并无使女,独自人走进来。头戴花冠,朱衫红裙,杏眼流波,明艳高华。相形之下,自己身边那几个侍妾顿时萎败。只是经历那桩羞辱,梁红玉神色间竟仍带着傲气,毫无伏低之意。谭琵琶见,顿时不乐,斜倚在竹榻上,瞧着梁红玉走到近前,躬身道个万福,似有些不情愿。
他懒懒问:“你来做什?”
“崔妈妈命来给谭指挥赔罪。”
“哦?她教你赔罪?她若不教你,你便不赔这罪?”
河边那只小篷船,将背上钱袋把甩到船艄板上,随即转身,飞快往西边逃开。船篷里则伸出只手,迅即将那钱袋扯进去。
前头那两人在桥上,扭头俯视,正好瞧得清楚。但两人没有停步,走到桥顶时,瘦长男子才停住脚,扶着桥栏,装作看景,不时扭头窥望岸边小篷船。翟秀儿则加快脚步,下桥,望对岸跑去,迅即不见踪影,自然是去报信。
周长清忙又去寻后面那人,却寻不见。那人刚才尾随到楼拐角这里时,便停住脚,此时应当躲在楼下暗影里,陈三十二丢下钱袋,他自然也瞧得分明。
冯赛鹬蚌之计,走到这第二步,是要让双方都误以为陈三十二将钱袋交给正主。谭力四人会认定船上藏是李弃东,李弃东则会猜测是谭力四人。
李弃东应不敢贸然上船去抢,更不愿旁人知晓钱袋事。为求稳妥,他恐怕会吩咐人尾随这小船,寻到谭力四人藏身处,再谋划出手。
梁红玉仍低着眉,并不答言。谭琵琶越发气恼,盯着梁红玉,琢磨该如何折辱这女子,将她那傲气,剥衣裳般剥尽。
谭琵琶从没体味过何为傲气。他是小妾所生,他娘原是个弹琵琶歌伎。他出世后,父亲原本已给他定好名字,那正室却说,树有树根,草有草本。庶出儿,哪里配用正名,就唤他琵琶,好教他辈子莫忘自己出处来由。
仅这名字,便教他吃尽嘲笑。他心里最大愿望,便是有朝日发迹,换个堂堂正名。可他除乖顺以外,再无其他优长,处处被人看低,哪里能有发迹天。这般缩头缩手,活到十来岁,眼看便要成年,却瞧不见任何出路。正在灰心无望,却没料到,位族中伯父回家省亲。
那伯父
谭力四人则相反,他们人手多,又做过苦工,不怕与李弃东厮斗。冯赛之所以用这小篷船,是因船篷下藏不几个人,好叫谭力四人放心上船。
周长清双眼不住在岸边小船、桥上瘦长男子、楼下暗影这三处间来回急扫,暗自推断——桥上中年男子是李弃东所派,楼下男子则是樊泰。不知冯赛计策能否应验。
他正在思虑,个身影忽从楼下黑暗里闪出,脚步轻疾,走向岸边那只小篷船……
三、傲气
谭琵琶没料到梁红玉竟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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