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又抬手
揖，随着戚月影走进院门，沿回廊绕过片怪石花木水池，走进间整丽前厅，分宾主坐下。
戚月影吩咐婢女上茶，这才问：“不知陆先生要问什
？”
“唱奴与
位故友，名叫王伦。”
“王伦？”戚月影惊。
“戚小姐认得他？”
辙。
陆青并未见过琴奴戚月影，但猜想这琴声及笑声，恐怕只能是她。琴奴通习几十样乐器，最精于箜篌，只用架箜篌，便能弹出古琴、筝、阮、琵琶、月琴等十来样乐器之音，人称“人成队，琴成坊”。这凝云馆名也来自李贺箜篌诗中那句“空山凝云颓不流”。
陆青正要举步过去，忽见那门里亮出几盏灯笼，伴随阵欢笑声，群人走
出来。几个绸衣仆役牵着匹绣鞍黑马，护着个锦衫盛年男子先出门，两个绣衫婢女随侍个靓妆女子出来相送。
那女子腰身如蛇，举止妖俏。粉润秀脸上，双桃花眼，含媚带醉。笑声格外响亮，装束更是奇丽：梳对二尺高鬟，戴顶碧玉金花冠。香肩裸露，只披件半透粉纱衫。艳红抹胸，织金孔雀罗长裙，臂挽条水红长绫带。灯光映照之下，恍似佛寺壁画上逸出
飞天般。
那盛年男子身形举止瞧着是个重臣，他走到马边，收起调笑，正襟抬手道过别，才端然上马离开。女子倚门伫望，等那行人出巷口，转过不见时，忽而喷出笑来，笑声惊得巷里犬起吠叫起来，她却笑得止不住。身边那两个侍女面面相觑，起纳闷。
“不认得，不过奴家听说，去年棋奴那桩事，便是个叫王伦主使。事情没做成，白害棋奴性命。”
“戚小姐可知，前向，王伦和唱奴在处？”
“哦？他又去寻师师？这回他又要图谋什？”
“这向，戚小姐可曾见过唱奴？”
陆青等那女子终于笑罢，才走到近前，抬手揖：“请问小姐可是琴奴？在下姓陆名青。”
女子用绣帕抹去眼角笑出泪水，望过来，眼之下，竟又扑地笑起来。陆青只能静待她笑罢。
良久，那女子才止住，笑意却仍未褪去：“抱歉，不是笑你，只是见不得正经人。这天底下，明明寻不见几个真正经人，可偏偏人人都做出副正经样儿。抱歉，抱歉，你似乎是个真正经人。你来这里不是听琴？”
陆青微微笑，从袖中取出舞奴给他那支银簪，递过去：“舞奴要在下交给你。在下有些事要向戚小姐讨问。”
戚月影接过那簪子，愣霎，忽然惊嚷起来：“这簪子竟在她那里？”但旋即又笑起来，“这黑燕子，见不得跟师师好，偷簪子，赖给师师婢女，想叫和师师斗气。哈哈，叫她落空，这几个月，她那张尖脸怕是恨成酸杏——对，你叫陆青？那个相绝陆青？陆先生，奴家这眼珠子被酒眯亮光，献丑又失礼，还望陆先生莫要怪罪。”戚月影敛容深深道个万福，“陆先生请里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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