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仁头脑嗡,像挨锤。
“你莫怕,这是你自家事,不会告发你,更不会胁迫你。以你这米豆般小胆,你受罪已远胜过徒刑,更苦过杀头。你那儿子恐怕也与你般。只劝你莫再受人胁迫,做这些歹事。愧上添愧愧更愧,罪外加罪罪更罪。阿鼻地狱便是这般来——好,不但饿,说这些闲话,口也干得灶洞般。你去给寻些吃食来。吃饱喝足,继续在这安乐袋里睡觉,等那人来取。你也好放心寻你解脱去——”
鲁仁犹豫良久,还是从车辕边取下水袋,过去解开麻袋口……
五、医心
陆青行至新郑门外,来寻王伦另好友温德。
天出门时,他想着荒郊野外不好寻食店,倒是带干粮和水,并没吃几口。但若拿给张用吃,便得解开麻袋,这万万不可。
“你姓鲁?”张用忽然问。
他惊得头皮炸。
“你身药味,不是药铺,便是行医者。但这两样人,身上药味都杂。你身上能闻得出七种药气,色尽是川药,川芎、川贝、川乌、川羌活、川楝子、川椒、川朴硝……汴京城独卖川药只有蔡市桥仁春药铺。将才你和那老孩儿论价,轻易便多掏三十五两银子,自然不是那药铺雇伙计,听你声音,年纪至少五十岁,你是那药铺店主——”
鲁仁听得胆都要惊破。
温德年近四十,家中世代行医,他曾考过回太医,没中,便丢这念头,在这西城脚开间医铺。陆青走到医铺门前时,夜已深,医铺门却仍开着,里头透出油灯光。
温德才
“你连货都不验,自然是头回绑人。你个小药铺店主,绑做什?自然是受人指使。但你给那老孩儿付钱时,听语气,是自家出钱,自家做主,并不是靠这差事谋财,自然是受人胁迫,不得不为。你为何会受人胁迫?自然是短处被人捏住。何等短处能胁迫你来绑劫?胜过绑劫罪,应该只有杀人罪。你杀人!”
鲁仁急颤下,险些坐倒。
“不对……人若是你杀,被人胁迫做这等事,你心里必定极不情愿。人若怀不情愿,行事时自然负气,极易迁怒。可是听你赶牛时,那牛不听你驱使,你却只有焦急,并无气怒。你自然不是疼惜牛,而是念着尽快完成这桩差事。你是心甘情愿做这桩事。杀人者,不是你,而是你至亲之人。父母?妻子?兄弟?儿女?琢磨琢磨……听你说话举动,处处透出些急切。拽牛时,也拼尽全力,似乎把性命搭上也在所不惜。世间恐怕只有父母对儿女,才会这般不惜自己气力、不顾自家性命。另外,你这急切拼命里,似乎还有分热望,做完这桩事,便能延续自家性命般。能延续你性命血脉,唯有儿子。杀人是你儿子,哈哈!你是在替儿子保命,对不对?”
鲁仁浑身冰凉,抖个不住。
“胁迫你来绑,是不是银器章?你家药铺正和他家院子相邻,你儿子杀人,被他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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