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瓮见状,没有接,放硬语气:“十两太少。这人至少值五十两。”
“嗯?说定便是这价。”
“另有人也要这人,出价八十两。不愿毁约,却得偿补手下兄弟,好教他们顺服。折价五十两给你。”
“没带这多银两。”
“那明日此时,再来交付。”
汴京个月花用。这是欺你们外乡人,照汴京行价,绑劫,至少也该百两银。你可听过奇货可居?便是那奇货。得装哑,不好替你论价。等会儿买主来,你莫轻易交人,百两银虽讨不到,三十两应该不难。你们也莫想在这汴京城厮混,到处游耍游耍,便离开此地吧,汴京三团八厢,个个惯会敲骨吸髓,你这小身量,河虾般,不够他们嘬两口——”
李老瓮心中退意顿时被勾起。
“你身量虽小,性子却硬,连摔三跤都不出声。乍看是条好汉,其实不过个逞强人。以你这年岁,已逞够,该舒缓舒缓。你莫怕,哪怕人会笑你这形貌,却没人敢轻忽你这气性。等会儿,讨到三十两银,不若去外路州置买些田土,笑辱关门外,衣食自家足,岂不好?你若有儿女,便更不该再教他们逞强。天生万物,哪有均齐?短有短之长,长有长之短,凡事贵在自适。倚天、倚人、倚物,莫若依技。身量小,手指细,正好做些精细手艺。技在身,万里可行。艺到精绝,世人皆羡,何愁不被人敬重?”
李老瓮听着张用这些话,似寒又暖,句句割心又动肠。尤其说到儿女,正戳中他心中之忧。那孩儿已经十四岁,至今却无所能,只会游手坐食……他望着风吹芦苇,惊怔在暮色中。
“来!”张用忽又笑说,“莫忘,开口讨五十两,落价最少三十两。”
“说定今日,便是今日!还有三十五两,尽都给你。若还反悔,莫怨……莫怨不顾颜面……”那人从袋中又取出大小两锭银铤,手抖得越发厉害。
李老瓮听到“颜面”二字,顿时阵恼愤,但旋即想起张用所言,忍住气,伸手接过那两锭银铤。转头朝哑子点头示意,哑子去车厢里将麻袋扛下来,放到那牛车上。
那人凑近麻袋仔细瞅瞅,李老瓮直盯着,怕张用叫嚷,张用却声未发,也未扭动。那人有些疑惑,却没再言语,转身拽牛,匆忙驱车离开。看那身手,极笨拙生疏。
李老瓮捧着三锭银铤,直
他侧耳听,西边果然传来车轮轧轧声。他忙硬挣着腿,走到车前张望。辆车子缓缓驶过来,到近前时,才看清是辆载货牛车。牵牛拉车是个五十来岁矮瘦男子,正是那雇主。
那人拽停牛车,虽然四周无人,仍压低声音:“人带来?”
李老瓮想着张用话,不由得挺挺身子,点头应声。
“真是那人?”“从清明那天你指给看后,便直跟着他,不会错。”
“好。这是十两银。”盛年男子从袋中取出锭银铤,递过来,手微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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