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王小槐拒
他，继而又答应拱州知州，朱康诚心中虽极不快，却也并没有如何恼恨。尽忠乃终生之业，哪里能单靠这
事举？王小槐不成，再另寻他法便是。何况拱州知州是蔡太师门下，又何必为此小事生出嫌隙？
正月初十，管家老孙来回话。那天朱康诚微受些风寒，便推掉切宾客宴约，只在家中静养。他原本也不愿见老孙，可那时尚未得着这幅古画，想起王豪生前似乎也集些古物，便叫老孙进来。
他之前也曾见过老孙，虽然年近六旬，却腰背直挺，行事周全。朱康诚自家
管家已换几个，都难合意。他还曾羡过王豪，哪里寻来这等好仆。然而那天，老孙进来时
兑，说也。小惠不足以说人，而私爱不可以求说。
——欧阳修《易童子问》
知州朱康诚小心卷起轴古画。
这是他历时数年，花七百贯，才辛苦得来唐人周昉真迹《太真揽照图》。卷好后，他如同抱着才出世太子，轻轻放回香樟木匣子里。合上盖时，他不由得叹息着笑起来。
王小槐荐举不成，能给官家进献这幅古画，也算是桩吉庆福瑞。他望着那画匣，不由得遐想起自己进献时，官家用那细长御指展开这画卷，御颜露出惊喜之色，而后御口赞他有眼力、识得真……那时
该如何应答？他不住推敲词句，既得恭，又得谦，还要几分惶恐。惶恐不可重，官家最爱风流超逸，得再加些雅意。他向缺灵逸之气，年过五十后，更是心思滞重，吟句诗，得搜寻许久。官家最见不得人拙笨无趣……他顿时慌起来，忙叫人去唤幕客们起来相商演练。
朱康诚也知道同僚常暗笑他骨媚，他心中却自有主张，无爱而贪谄，才叫媚。他心中对官家和宰相王黼却是满腔之敬、由衷之爱。敬而不得不尽忠，爱而不得不献诚，此乃臣子天性、人间大伦，就如为儿，极力讨得父母欢欣，哪里是媚？
他正默想着，底下人却来报，衙门前出命案，躺具焦尸。他听，顿时叫声晦气，怕阴秽染到那画，忙用黄绢将画匣包起来，恭敬藏进柜子里，而后才叫去唤那司理参军来。
这几年他官路通畅，固然是由于当年王黼低微时，母亲得病，无力救治。他见王黼并非庸人，便动善念，出钱请医，救王黼之母。王黼竟记着这旧情，将他从小小监当官迅即升拔到如今这官位。他也深知旁人自然会轻鄙于他，因而，于公事上，他从来不敢大意。
司理参军来回禀过那焦尸案后，他反倒有些欢喜。只是具尸首，算不得大案，却死在府衙前，自然闹得满城皆知。提刑司、刑部、宰相，甚而御前，恐怕都会知晓。若是能告破，却也是力小功大之事。于是他吩咐司理参军尽快去查明。
司理参军走后，朱康诚忽然想起事，忙叫手下去将那焦尸身上那把金钥匙取来。半晌，小吏拿那把钥匙飞快跑回来。他接过钥匙，才瞧眼，立即想起人——老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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