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证!他自然也听闻知州与那官户子弟有仇隙,才特地使钱,引那官户子弟昨晚与相会,令不敢说出和春馆事情,来替自己脱罪。
如今那鞋子已记录在案,无法藏匿,推级和鞋铺店主都已知情,即便二人都不敢开口,其他人发觉鞋底这印字,为争功,恐怕也会寻查过去……即便最终推脱得过,历子上也平白多条污迹。他越想越怕,不由得怨怒起来,不过多说几句话,哪里有如许过恶,要用杀人之罪来抵偿?
然而,等这怨怒散去,他忽然忆起,自己当年遭人诬陷革职时那等心境:仕途遇挫固然痛心,心底那“信”字被毁,才更如地陷般。平日里并不觉着这信有何用,真溃散后,顿时不见天日。满眼所见,尽是人心之昏暗可怖。就连自己,也不敢直视深想,从此,只凭点儿私心私欲求生存活。落入陷阱前,尚是个人;浑身伤痛爬出来后,已成兽。
匡志心下黯然:虽说只是席话,却击毁老孙心中那信,让他变作负伤之兽……
他又悔又惧,暗暗观望两天,并没有人来问及那双焦鞋子,也无人查出那焦尸身份,更没有谁知晓背后凶犯是老孙。
他实在受不得,骑马赶往皇阁村,想寻见老孙,当面致歉,结此怨。到才听人说老孙去汴京料理王小槐后事,尚未归来。那院门前候许多人,在等着向相绝陆青求教驱祟。他早已听闻陆青盛名,并非寻常方士,精通古人望气之术,最善观人。他心底正无着落,便也走进去。
陆青见他,只抬手示意,请他落座。等他坐下后,望着他凝视半晌。他先还有些避忌,看陆青目光清明平和,才稍稍心安。半晌,陆青徐徐道:“千里无住,乃旅之卦。人世浮沉,存身如寄。时真时假,寒来暑往。或得或失,山高水长。何忧何惧?此消彼亡——”他听着这些词句,虽并无几多奥义,心中暗霾却似乎被风荡扫开般,渐渐豁然。最后,陆青教他句话,他听,不知是悲是喜,顿时怔在那里:
“暂为世间客,滚得身尘;天青洗眼望,几曾见云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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