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借着东边孙羊正店灯光,才隐约看得清段路面。这时街上早已清静,只偶尔有个路人经过。
他等许久,听到阵唰唰脚步声,随后,顶轿子从暗影中显出来,轿顶上插根枯枝。他忙转身急步跑到那避风处,低催声,随即和那三人翻身上马,用力驱马向那轿子奔去,那轿子刚行到街口,他马几乎撞到轿子。他腾地跳下马,心里恨怨借势发作,恨恨怒骂起来。那三人也已奔到,照安排,全都跳下马,胡斗子和白揽子揪住前头那个轿夫,施书手挡住后头那个轿夫,起高声怒骂。他则趁机抽出尖刀,掀开轿帘,里头极暗,只隐约看到个瘦小黑影,他略犹豫,咬牙,朝那黑影狠狠刺去,刀深刺进身体中,里头发出声呻吟,幸而声音不高。他怕刀不死,用力抽刀,又连刺两刀,里头再不动弹。他慌忙转身,叫声:“算!饶过他们。”胡斗子三人听到,全都松开手,四人起跳上马,飞快奔出东水门。
直奔个多时辰,奔出城郊,才放缓马步。这时,他才后怕起来,忙从袋里取出那尖刀,用力抛进河中,手直抖个不住。他原本不想说出此事,但那时若不说出,心恐怕要胀破。于是,他颤着声音,告诉那三人:“将才那轿子里坐是皇阁村王小槐,杀他……”
回去后,他不敢见任何人,装作受风寒,躺倒在床上,直躺两三天。知道自己再这般躺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只得起来。他娘给他熬碗粥,他正吃着,他娘在旁满脸惊疑说:“你说可怪不可怪?今早开门瞧,咱们家院里落许多栗子,唬跳,忙都捡起来。晌午出门去买丝线,听到四处都在传,说帝丘乡皇阁村闹鬼,三槐王家那个叫王小槐正月死在汴京,前晚半夜居然坐着辆灵车,回家去。他们族里人进去看,却又不见人影,远近几十上百家院里清早都落许多栗子。听,险些连胆都唬破。隔二十多里地,那孩子闹祟咋闹到咱们家来?众人还说,三槐王家昨天请京城那个相绝陆青驱祟,去人极多,恐怕要两三天,儿啊,莫不是你去汴京,犯祟气?回来便病。你赶紧也去皇阁村求求那位相绝吧——”
他听到后,险些端不住那粥碗,强抑住,才没惊到娘。勉强吃完那粥,回到自己屋中,惶惶急想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出门,赶到皇阁村,去求见陆青。王小槐家院门外果然候许多人,排许久才轮到他。
他惴惴走进那宽阔庭院,见个年轻男子端坐在堂屋里,便小心走进去。那年轻男子面容清瘦,穿着领半旧白绢道袍,目光清冷,寒水般。朝他微抬手,示意他坐到对面那张椅子上。他惴惴坐下,陆青微皱起眉头,盯着他注视半晌,眼中泛出些苦意。而后才徐徐开口:“升卦之象,阶高梯长。君子顺时,小人借势。积德而进,人蒙其惠。凭力而升,人妒其能。侥幸而得,反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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