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揽户后,那些税吏在他跟前也渐渐矮下去。不过,他知道这些人瞧中是他钱,而非他人。旦生仇隙,这些人立即会变作蛇蝎。多少富户,顷刻间便被他们敲轧得家败人亡,因而,他也从不敢自傲,面上尽力让这些人顺意。
别人瞧着他富顺安乐,他心里却藏分憾。在乡里,确人人都敬让他。可去县里,那大大小小衙吏,得他钱还好,没得过钱,个个都要设法作难使刁,更莫说那些为官。在那些官人面前,他只如靴底泥巴般。这时,他才领会父亲当年深意,为人处世,钱还在其次,势位才最要紧。
于是,除田税,他不再兜揽其他杂务。闲时只在家中,关门读书,想重新举业。却没想到,去年桩小小差事,竟将他卷进这等灾祸中。
去年开春,他正在家中读书,那个县学同学施万忽然来到他家,避开他父母,让他办件事,说是县衙里公差,不能推拒,并叮嘱他莫要告诉任何人。他听,虽有些纳闷,却也不是何等难事,只得答应。
第二天过午,他照施万所言,赶到王豪家。王豪正在办桃花宴,他没让王家仆人惊动王豪,只说去后院寻表弟问件事,走侧边来到后头厨房那院子。站在院门外瞧,他表弟郑十正坐在厨房门前只矮凳上出神。这个表弟小他三岁,生得极胖壮,自小不爱务农,跑去应天府酒楼后厨帮工,学套手艺,回到县里,成清香楼名厨。两年前惹场人命官司,得王豪搭救,便做他家私厨,人都唤他郑厨子。
表弟抬头看到他,并不意外,忙站起身,朝他点点头,眼里似乎有些忧惧。白揽子顿时明白,施万也已给表弟交代好。他原要问表弟,可看表弟那神色,此事恐怕藏些什,见不得人。他顿时有些怕,又见厨房里有两个端菜仆妇,便没有进院门,只望着表弟点点头,而后照着施万所言,转身穿过道圆门,走到后头那片花园。
花园那片水池东头敞地上,摆着长桌围屏,群男女聚在那里,或站或坐,正在吃酒谈笑。那些男子他都认得,是这两乡九大豪富。其间另有个男子,四十出头,两眼细长,头戴着黑纱幞头,身穿领青绸褙子,正笑着举杯,和游丸子对饮,正是施万交代那人。
白揽子站到块石头后,直瞅着那人,瞅许久,腿都站酸,终于见那人离开席桌,独自往院角走去。白揽子忙转身,快步回到厨房院子,表弟仍坐在那里出神。他站在门边,忙朝表弟使个眼色。表弟看到,神色慌,忙站起身,瞅他眼,犹豫瞬,随即转身走进厨房。
白揽子站在那里瞅片刻,不知表弟进去做什,心想:施万交代事已经做完,还是尽早离开为妙。于是,他忙转身快步走到前边,朝那看院门仆人点点头,随即离开王家。
回到家后,他仍后怕不已,又不知其中藏何等隐情。他想去寻施万问问,但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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