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你也算多年之交,来!坐下来!”
他只得走过去,犹豫半晌,才局促坐下。莫甘斟酒,给他递过杯,他忙欠身双手接住。
“你若再这畏畏怯怯,便要恼!不过比你多些钱财,钱财算得什?不过堆烂铜,恰巧这时多堆些在家。谁知来年又会堆去哪里?说不得哪年,得去你宅里做雇工。”
他听这番话,大为感动,忙端起酒杯,恭恭敬敬道:“小员外。”
“这才对。”
“娶妻吗?”
“没。”
“莫不是因为,才不成亲?哈哈。”
他没有答话,脸又有些微红,忙低下眼。
“说说。这几年,过得极自在,又极不自在。在外头自在完,回家便被父母絮叨。嗐!”莫甘连声抱怨起来,讲许多不如意、不痛快。他始终低头静静听着。讲累后,莫甘站起身,“好,今天就说到这里,改日再来寻你。对,你如今爱吃什?”
他听,心里阵空落,却不敢流露。
那之后,他便数年都没再见过莫甘。其间仍旧和娘起四处给人养蚕织绢,时日久,也渐渐忘记莫甘。
直到十九岁那年,他和娘又受雇去莫家。那时他已是乡里闻名男织工,人们见他生为男儿,却能织得这般好,又赞叹,又觉好笑。他却早已生成孤硬性格,不管旁人笑不笑,自家谋自家营生,而且他是真爱这织绢手艺。妇人们通常年只能织四十匹绢,他却能织六十匹,且织艺极精,两匹抵得上旁人三匹价,因而远近乡里富户尽都争着雇他。
那天,他正在莫家边院里织布,个人忽然走进来,高声说:“听闻那宠儿,如今已是天上织女下凡?哈哈!”
他抬头认半晌,才认出是莫甘,比少年时倜傥俊逸许多。莫甘盯着他也瞅许久:“已变得这般模样?若是路上撞见,哪里认得出来?不过,若是换套齐整衣裳,倒也是位风流子。”
莫甘笑起来,边吹嘘,边抱怨,边不住地劝他吃酒。他从没吃过这多酒,吃得大醉
“都好。”
“都好,便是没样好。你仍是那般半哑巴,半痴怔。哈哈。”
莫甘笑着走,他坐在织机前,怔半晌。
几天后,莫甘果然又来,不过这回带个仆人,提个食盒、坛酒,叫摆在那小院小桌上。而后笑着对他说:“你如今不是小孩儿,咱们就吃酒说话。”
他不好推辞,可又不敢和东家贵子同坐,站在边,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听,脸顿时又红起来,忙站起身,低声拜问声:“小员外。”
“哈哈,你这脸红倒是丝没变。到处人都传你,织绢织得如何如何好,来瞧瞧。”
他越发难为情起来。
“旁人看得,偏看不得?哈哈,算,不为难你。许多年没见,咱们就坐着说说话。”莫甘坐到旁边只小凳上,“这些年,你过得如何?你也坐下。”
他只得坐下,低声应句:“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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