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哑子？”莫甘声音仍然极高。
“小声些，小员外……”
“这是
家
蚕，想高声就高声。”
他
听，顿时丧
气，不敢再劝阻。莫甘却转身推开门，要进去。他急，伸手扯住莫甘衣袖。莫甘用力挣，“哧啦”声，竟将那绸衫腋下撕开道口子。
“哈哈！”莫甘竟笑起来，“被你撕破，看你如何赔？”
他心里又痒又喜。
第二天便开始喂桑叶，得用桑刀将桑叶切细，昼夜五食。到第九天，蚕虫不食，叫作初眠。又喂七天，再眠回。之后昼夜六食，七日后三眠。三眠之后，便得把蚕分养在竹箔之中，箔约斤。
这时白天喂三道，桑叶不必再切。但蚕怕湿气，得头天将桑叶晾在干爽房屋内。喂食时，得仔细分辨蚕色：蚕虫身子透白时，便是欲食，得及时喂；发青发皱时，是饿，得多添桑叶；发黄时，便已饱，不能再喂。
蚕既怕冷风，又怕湿热。人穿单衣到蚕室中，己身觉寒，蚕便寒；己身觉热，蚕便热。得备好只小火炉，火在外间烧熟，不能有烟焰。随时搬进搬出，让蚕室始终温爽。蚕还怕脏、怕闷，须时时清除粪砂、开窗透风。蚕又怕吵、怕生人，时时得静闭。
快到结茧时，蚕虫要登簇。簇用麦秆搭成伞状，先将早熟捉十几只放到簇顶，其余便相继会跟爬而上。结茧子后，七日便要摘下，迅即剥去外头茧衣。茧子细长莹白，丝细；粗大晦青者，丝粗。
他顿时惊住，望着那衣衫裂口，不知该如何向娘交代。
莫甘却仍眯着眼，笑瞅着他，半晌才又开口：“汉哀帝有断袖之宠，你扯破袖子，莫不是也想做男宠？嗯……瞧你秀秀溜溜，倒也像，你若答应做男宠，便不叫你赔这衣裳。”
齐多心生性敏细，到十二岁时，蚕室全由他人照管，比他娘更精细。他头回见莫裤子，便是在蚕室中。
他自小便帮着母亲养蚕，极少跟其他孩童玩耍。起先毕竟年幼，见到其他孩童追逐玩闹，难免眼馋，却不能丢下活计。等长几岁，心头这渴，渐渐转而变为厌，总是远远避开，不愿与其他孩童说话。十二岁那年，他跟着娘去莫家帮工养蚕，蚕室在他家大庭院西头个僻静边院，院里有座小门直通外间桑园。有天，他去桑园采桑叶，抱大筐回来，刚进小门，就见个身穿蓝绸衫男孩儿扒在蚕室门边，探头朝里觑望。那时蚕才刚过三眠，最怕生人，旦被惊扰，便会纷乱不安。
他忙要喝止，却怕惊到里头蚕，四处又不见娘，只得赶紧过去，将筐子放下，伸手碰碰那男孩儿后背。男孩儿吓得哆嗦，忙转身望过来，他才认出是莫家二儿莫甘，他见过两回。莫甘比他高半个头，听说直寄住在帝丘乡个姓游豪户家读书，不知为何回来。
莫甘眯着双细长眼儿，傲声问：“你就是朱嫂那个哑儿子？”
“小声些，惊到里头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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