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避不开。
那瞬,贺中棍儿心里顿时生出个念头,连他自己都吓到。然而,想想自己这难熬苦处,他顿时横下心,扭头说:“爹,咱们也上!”
他爹愣,他却不容他爹开口,抓过把木叉塞进他爹手里,自己选把捶土块长耰,随即拽着他爹,沿着田埂奔向渠口。等他们赶到时,两边已经混斗起来。他爹见那阵仗凶狠,不由得往后缩。他把将爹推到混斗人群里,对方庄客见他爹抓着木叉,立即挥棒打过来,他爹只能举起木叉抵挡。
贺中棍儿自家抓着长耰,只在外围来回躲避睃看,见他爹渐渐被卷进人堆里,忙闪避着赶过去,瞅着混乱之极,举起长耰,从背后朝他爹头顶重重砸去。那长耰木杆顶上是鼓形实心棰,棰正中他爹脑顶,砸得极重。贺中棍儿随即忙闪过身,躲到边,见他爹栽倒在地,才忙又冲回去,大叫起来:“打死人啦!打死人啦!”随即扑到他爹身上,哭嚷起来。
他爹当时其实还有口气,眼还微睁着道缝儿。贺中棍儿不知道爹能不能看见自己,可瞅着爹那张干瘦脸,上头遍满焦褐皱纹,都是这些年鳏苦劳累出来。再想到爹独个儿把他抚养成人,虽然那般穷,儿时跟着爹去县里纳税,或去草市卖竹编草织,爹总得让他吃碗馉饳儿或插肉面,自己却只讨碗面汤,就着吃带去干饼。临回来,还要给他买几文钱裹蜜香糖……起先他是装哭,想到这些,伤心之极,不由得大哭起来。
他爹死后,王豪赔他五十贯钱。贺中棍儿将那些钱背回家,放到土炕上。看着他爹靠窗那个铺空着,他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哭过后,他想:若是老,是否甘愿舍掉老命,给儿子换些钱?他反复自问,觉着自己诚心愿意。如此,他才稍稍心安些。
他隔壁是秦孝子,秦孝子妻子严氏中过风,嘴略有些歪,可那浑身上下仍有些别样韵致。他们两家隔着道院墙,那院墙还是秦孝子爹当年修,那时秦家还有些钱财,不愿漏福气给隔壁,因而修得很高,搭着梯子才能望过去。后来秦家在秦孝子手里败落,那院墙时日久,裂道缝,靠院门截又被大雨冲垮,秦孝子直没有修补,便缺在那里。站在那墙边,略踮起脚便能瞅见隔壁。
贺中棍儿鳏居得久,心里常火燎,便时时扒着那墙缝朝隔壁偷望严氏。严氏先被秦孝子继母苛难,后又被秦孝子时时拿些歪理严词训诫,常年都见不着笑。贺中棍儿瞧着严氏那身材,说胖不胖,说瘦不瘦,该圆处圆,该细处细,真正叫合衬又合宜,村里多半妇人都不及。让他又怜又馋。
他们两家儿子年纪相当,只要见秦孝子出门,贺中棍儿便常撺掇儿子去隔壁寻严氏儿子耍,他便借故唤儿,和严氏搭话。他惯会说些机巧话,而且从不造次,该少则少,该退则退,从不让严氏为难。严氏先被礼数拘住,不肯多语,渐渐熟络后,偶尔还能被他逗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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