匙。他忙问可否见到把乌木匙,妻子却像没听见,歪着嘴,匙紧匙,飞快将碗麦粥全都灌进他嘴里,随后便转身走。他心里虽恼,却不敢出声。
如此躺三个多月,他才勉强能起床,两条腿却已烧残,只能瘸着走路。他忙挣着去自己卧房里、窗户外寻那把沉香匙,可到处都烧得片焦黑,哪里寻得见?他心里阵怨苦,却不知还能如何。
妻子严氏见他能行动,便拿出张请人写好休书,借笔墨,又请隔壁沈核桃夫妻来作证见,强逼着他画押。他知道留不住,只得接过笔画押。儿子才八岁,他养不活,妻子便带着起回娘家去。幸而家里还剩得些粮食,藏在只瓮里,没有烧掉。他独个儿便每天煮锅麦粥,熬过那几个月。
那水渠终没能开通,秋后,他那二十亩地,佃户只收八石麦,来跟他求情。若是以往,他自然要极力作难。可这时,竟没心力去争执,便照五五分成,收半租。到冬天,御寒袄子也全都烧没,他独自缩在那漏顶卧房、破床角落,裹着旧被子,冻得不敢出去,时时忍不住便要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正月间,沈核桃来问他,是否愿意同去杀王小槐,他心里积怨愤顿时腾起来,强挣着起去。杀掉王小槐后,他却并没舒心半点,反倒越发虚弱。那护持他半辈子天理如雪般化去,他再寻不到依傍。
王小槐还魂闹祟,他更是怕得无处躲藏,忙去求拜相绝陆青。陆青见他,静静注视片刻,那目光冰般,让他心底发寒。陆青慢慢言道:“恒卦生久,刚上而柔下。刚得其正,柔始能久;刚若攲斜,则柔必倾险。险不能止,则陷淤淖……”最后,又教他去对那轿子说句话,他听,心里猛地刺,不由得阵心酸:
“占尽天下理,途穷叹伶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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