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变法前,上户还得去衙前充役,或催税,或守仓,或运粮,或迎送*员,各般赔费没有底止,常常年之间便让个上户之家破产变客户。王安石推行免役法,才废除这些衙役,但三等以上得出免役钱。粮和钱各占田产十分之,加起来又是四百多贯。
此外,还有“和籴”,朝廷向民户征买粮草,价钱却远低于市价;更有“和买”,朝廷先贷钱给民户,预买绢帛。官定税绢原本匹十二两,和买却要十三两,两数不足,便勒令贴纳现钱,每两不下二百文。这些年,和买越发凶横,官不给钱而白取。
他年收成,多半要缴给朝廷,没有千贯,绝难得安。
妄灾之大,莫大于妄诛于人,以阴居阳,体躁而动,迁怒肆,bao,灾之甚者。
——张载《横渠易说》
那天,娄善几乎失神志,挥着拐杖,边哭边骂,去寻王小槐拼命。
消息已传到三槐王家,他刚冲到王小槐家院门前,便被王如意、王佛手等群王家人拦住。王豪已死,娄善再不怕王家任何人,何况自己幼子又被王小槐害死。然而,急痛之下,他没有召集亲族来,只身人被缠住,根本进不得那院子,手里拐杖也被夺走。
正在闹嚷,王小槐出来。娄善眼看到,眼里快喷出血来,张开嘴要扑过去咬,却被王家两个壮年汉子死死拽住。王小槐笑嘻嘻地说:“老拐子,你别乱冤人,下午直在家里,步都没离开,有这位窦主簿作证。”娄善这才看到,王小槐身边站着个头戴黑幞头、身穿青绸衫中年男子。两年前他因桩买田纷争,去邻县县衙里告官投讼状,似乎曾见过这人。
这人似乎也记得娄善,正色说道:“娄员外,中午来这里,直在和王小官人议事,他确步都没离开过。”
娄善听这话,越发火急,口痰逆上来,顿时昏过去。等他醒来,已被人送回家,躺倒在自家床上。睁眼看到老妻和两个儿子在床边哭个不住,想起幼子,怒火顿时腾起,他忙挣起身子,又要去拼命,却被妻儿苦苦拦住。痛怒交加,他又昏过去。
直躺许多天,他才能下得床。人却陡然间老十多岁,须发原本只是半白,这时全都枯白。
这个幼子是他年过四十才得,因而无比疼爱。只是,这孩儿心性温善,遇事不善机变。娄善直都有些担忧,这等软性子如何在这世上拼斗?娄善自己活辈子,便斗辈子。
头条要和官府斗,自家几代辛苦挣田产,决不能让官府抽尽脂血。官府以田产定户等,五百亩为出等户,八百亩为无比户,他家田地过千亩,该被列为无比高强户,年仅田税至少得二百贯。朝廷运粮,民户又得缴“地里脚钱”,石粮得多纳三斗七升,叫作“三七耗”,他家年纳粮二百多石,脚钱就得七十四石。更有其他数不过来杂税,加起来还得二三百贯。这些钱买成粮,家几口能吃二十来年,过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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