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拿过笔墨纸砚,提起笔写起契书,竟比宿儒还老练。写完后,他自己先在下头画押,而后,让吴喜才和娄建画押,人收份。盏茶工夫,这桩赎回便做成。
他和娄建忙告辞出来,回家中去取钱,谁想途中遇到这桩祸事。惊怕过后,他忽然生出个念头:“王小槐看似老成,却毕竟年幼,照理该手付钱、手押契。娄建这中人若没死,倒也还有说处。娄建这死,付没付钱,便只凭自己和王小槐口说。若说付,又有契书在手,他便是告到官里,官府也难查断。”
而且,马良、郑五七、何六六、庄大武四人齐口都说,这烧牛祸事是王小槐做。这是桩命案,死,又是娄善儿子。娄善是这村里仅次于王豪等富户,哪里肯轻饶王小槐?
他忙对郑五七、何六六说:“你们两个赶紧去唤娄员外来,们三个在这里守着!”
后来,娄善赶来见到儿子尸体,自然失声大哭,冲到王小槐家闹场,却被王小槐抵赖过。娄善自然不肯罢休,到正月里,王小槐竟被烧死在汴京。
其间,吴喜才直惴惴等着,王小槐却或许是忘,始终没来讨要那些赎田钱。王小槐这死,他才终于放心。然而,王小槐却闹起鬼祟来,半夜在吴喜才院子里丢许多栗子。吴喜才生最怕这些邪事,看着那满地幽亮栗子,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去见相绝陆青,没料到陆青竟那般年轻,瞅着他,目光锐冷,眼里含着些厌弃之意。他心中有求,便装作不见。陆青沉声开口道:“你之相,为复卦。心劳神碌,忙算得失。颠来倒去,只为利奔。乍生欢喜,旋即成嗔。抬眼见灾,转身避祸……”他听着,心里隐隐有些自得。陆青又教他驱祟法子,领那句话,他如同得辟邪符咒般。只是,那句话他每念回,便要胆寒回:
“世间安有瞒天术?只是未到点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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