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驭已经日见老迈,振兴宗族之心却越加紧切。他不死心,又想到宗祠。宗祠最能收束人心、凝聚宗族,让族人世代记住自家血脉渊源。汴京宗祠没,这里可以重建。只是宗祠要地,要营建,即便事事从简,至少也得容得下全族人员,更莫说还得长年看护、清扫、修缮,此外每年祭祀也是项不小开支。因此,这比兴学更难百倍。
族中唯有宗子王豪最富,宗祠照规矩也只能定为宗子永业、不许析分。于是,王驭又去请告这位叔祖。然而,这回
带来那些亲族得给个着落。他默想阵,低声说:“宗祠不在,三槐祖宅还在,拜拜它,也是样。”
三人只得默然回去。第二天,带着那些族中老少,起又来到这里,就在河岸边插香烛,按辈分排作三排,对着三槐宅门,起跪下,叩拜先祖。
幸而几个年轻子弟并不介意宗祠,倒是这三槐故宅,让他们震惊至极。看到他们连连惊叹,个个感奋,王驭才稍感欣慰。
果然,回去后,这些人四处去传讲那京城繁华和故宅煊赫,不但年轻代羡叹,连老辈也被惹动故情旧思。第二年清明,去二十来家,在那河岸上跪长长三排,引得四周人都来围看。到第三年,族中大半人都去祖宅祭拜,慕祖之心终于被唤起,亲族之间也渐渐比以往亲近许多。
王驭又想到,三槐王家并非般农户,子弟就算挣不到功名官爵,至少也该耕读相济,诗礼传家,这样才不辱没先人。堂兄弟中尚有几个通习诗书,他便想请他们,先立起冬学,教儿孙们识字读书。只是,说到兴学,即便不建学堂,不备束脩薪资,至少该有两间学舍,给为师几位,常奉些茶酒报酬。回半回,王驭自家倒也情愿贴助,但这是长年累月之事,得有个持久供给。
他和王铁尺、王佛手商议,那两个听便摇头。他却放不下这念头,等叔祖王豪年底归来时,忙去请告。王豪听,说:“这是好事,花费又不多,也不必给自家孩儿单独延请教师。就把西厢那间大房腾出来做学舍,教书人茶点,让厨房里备办,年终再给他们每个人送份羊酒。你去放胆兴作起来。”
王驭得这应允,欢欣无比,忙去说动那几位堂兄弟,又去有孩童亲族那里告知。众人都很欢喜,忙将自家孩儿送过去。
头几年,这学舍办得极好。清亮亮、稚嫩嫩读书声响起时,这偏陋村庄顿时有光亮,连草木尘土都散出些清鲜气。那些学童父母们更是欢喜感激。
然而,宗子王豪两个儿子先后病夭。他再见不得孩童,更听不得吵闹,便驱走学童,关停学舍。
王驭也没奈何,只能等王豪幼子长大些,再去提议。可惜,那幼子只活到五岁,也病而亡。接着,王荡两个哥哥县试遇挫,起投河自尽。其他亲族见,再不敢逼自家孩子读书,怕偏移性情,功名不成,反送性命。王驭兴学之愿因之而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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