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之为物,难乎其畜之者也。畜之非其人,则乾不为之用。
虽不为之用而眷眷焉,不决去之,卒受其病者,小畜是也。
——苏轼《东坡易传》
王球站在王员外客店前瞅着,见王理离开那轿子后,他忙凑过去,朝着那轿窗,忙忙道出那句话,随后逃命般慌慌离开。
王球今年刚满三十岁,从小到大,他似乎不停在逃。
他父亲虽是三槐王家正脉子孙,却生来体弱气虚,句话超过五个字,便觉吃力,娶妻子偏生也有痨症,生下王球不久,便咳血而亡。那时王家已迁到这皇阁村,诸事寒陋,王球父亲自己都难活,哪里有余力照管王球?族中叔伯看不过,四处替王球父亲寻亲,最终说定邻乡个等富户女儿,是改嫁再醮。娶过来后,才知道那妇人是因脾性,bao躁,被前夫所休,回到娘家后,也是百般不宁。远近乡里都知道她这名声,哪家敢沾惹?她父母见三槐王家来提亲,忙厚厚赔送份奁资,急急将她嫁过来。
那妇人见丈夫竟虚弱得纸人般,歪在那张旧床上,连手臂都抬不动。成亲当晚便哭闹场,将王球父亲揉搓得断气,喜事当晚成丧事。
亲族们原要将那妇人送去官府治罪抵命,但想:丢下王球这个幼儿,谁来收养?那时家家自顾都难,谁敢开这个口?于是全都闭紧嘴,帮着将丧事草草办,任由那妇人施为。王球父亲留下百五十亩地,继母自家又有二百多亩奁田,全都佃出去,足以花用。那妇人乐得自在自主,便没有回娘家。王球从此便跟着这位继母过活,那时他才学会走路。
继母并没有嫌弃王球,反倒视为亲生般,饮食衣裳,都尽力让王球胜过族中其他子弟,养得他肥肥嫩嫩,穿着小锦袄、小缎衫、小绫裤、小丝鞋,竖扎两根小髻,项戴银圈,善财童子般。那些族人口上赞叹,心里却都极不自在。继母瞧得分明,不但不遮掩,反倒时常大声笑这家孩儿衣裳破,那家孩儿鞋尖漏洞。王球那些堂表兄弟自然个个都怀愤,常迁怒到王球身上。王球性子随父亲,有些柔弱,只会躲逃。有时逃不过,身上难免挨几下,继母若瞧见,立时会爆起来,抓着木棍荆条,便去追打那些孩童,惹得那些父母出来论理。继母却毫无顾忌,叉腰跺脚,骂出许多乡俚污话,两个时辰不歇气。王家那些亲族哪里见识过这等悍辣阵势?被她骂得个个闭门塞耳,再不敢招惹。
王球对继母极感佩,只是继母还有个头等喜好,爱吃酒。她旦吃酒,便变个人般,红赤着双眼,圆鼓鼓瞪着王球,略不对,操起荆条便打,满嘴“软卵儿、小孽畜、鸠蛋子”地乱骂。王球只能不停逃躲,幼年时满院子哭躲,长大些,便往外逃。继母虽吃酒,腿脚却丝毫不软,追着他满村打骂。亲族们虽然可怜王球,却没个敢来劝止。每个月总有十来回,王球和继母,个在前面逃,个在后头追,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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