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出去。
她跑进堂屋,大声说:“阿公,起恁早?媳妇给您请安啦!您稍坐坐,俺这就去炊早饭。”王盅听到父亲只低应声,声气有些局促。阿枣却已脚步咚咚跑进厨房,厨房里旋即叮叮当当、砰砰啪啪地响起来,听着极有节律。
等王盅起来穿好衣裳出去时,阿枣已经端着木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朝他偷偷笑,将饭菜端进堂屋,摆到桌上,嘴里不住声说着:“昨晚剩些羊肉,俺拣几块齐整,蒸碗。想撒些胡荽,没寻见,若有些豉酱也好,也没寻见,只好剁些碎薤末;瓜菜剩得也不少,俺闻过,并没馊,和些豆面,熬锅瓜豆羹……”王盅进去瞧,四碗菜,盆羹,笼热馒头,虽算不得精致,却也齐齐整整,他心头不禁暖。自来这乡里,哥哥王盉两口儿另住,这家只有他父子两个,每日饭食都是他操办。他哪里会这些?只是胡乱糊口而已。嫂嫂不时端来些,他们才能吃顿中口饭菜。如今,这家里有阿枣,顿时便不样。
阿枣放好饭菜,扭头笑望向他:“洗面水已经舀好,搁在厨房门边。这家里没豉没酱,连醋也没有。厨房里有半坛子酒,已经酸,不中吃,正好拿来酿醋。俺去煮些热饭,和进去,拿泥封好,四十九日就能成好醋。这个月最宜造豉,俺见角上那间茅草屋空着,正好打整出来做荫房,浸二十石陈豆子,阴覆蒸曝几道,拿坛子封埋起来,下个月就能吃到香豉。还有,后头那片地白荒着,七月正好种葱薤,胡荽、蔓菁、莴苣也正当季。俺去耕它几道,施些粪肥,讨些种子撒进去……”
阿枣果然忙活起来,几乎刻不停。才几天,这个家已大变个模样,要汤有汤,寻火有火,处处都浸层活气。王盅原本恍恍惚惚,无所适从,这时渐渐觉着生根,有家,看着阿枣,心里又暖又实。
过两年,阿枣生育个儿子,这家便越发和乐。年少时,王盅读陶渊明、王维、孟浩然那些田园诗,始终领略不到有何意味,现在却不时会想起那些诗句,才渐渐品出其间滋味。而且,那些句子虽好,却不及自己身边日常晨昏实境之真切深永。
他家分得地,也和其他亲族样,佃给客户。自从娶阿枣、生孩儿后,王盅忽然生出想自己耕种念头,于是他收回几亩地,去向哥哥王盉求教。王盉自来这里,也像变个人,不但天天在田地里自耕自种,待他也和善许多,听他说要学种地,先有些吃惊,但随即便笑着口应承,点点教他。
他身体弱,起先扛锄头去田里都吃力,阿枣百般不肯,只让他在家里读书习字。他却抑不住这心念,执意学起来。其间之苦,远超出他所料,但眼看着青苗从地里齐整整、嫩生生钻出来,而后天天长高,那等欢悦,无可比拟,他便咬牙强撑下去。身体竟然天强似天,心底也越来越畅快。每天忙罢农活儿,虽然极累,但回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