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自己将孔圣人那句“有朋自远方来”改作“有朋自床下来”,心里乐个不住。读许多经书,他头回真切明白圣人所言“不亦乐乎”,也才隐约发觉,圣人也是人,也有如他般心念情意。
自从有这个不见面小友,他心里亮许多,也安稳许多。每日有什忧乐,都在心里偷偷讲给鼠友听。旁人看到他不时莫名其妙地笑,都有些惊异,他却不再像以往那般介意,觉着自己像是身处在群穷汉间,怀里却暗揣着件珍宝。这桩事,他从不敢,也不愿让旁人知晓,哪怕是母亲。
然而,有天傍晚回到家,他眼瞧见哥哥王盉用火钳夹着样东西,是那只老鼠!那老鼠不住地扭动身子,却挣扎不脱。他见哥哥往厨房里疾走,心里顿时明白,忙尖声大叫:“放它!”他从没这高声过,哥哥听见,扭头惊望过来,但盯他片刻,随即回头,夹着那老鼠快步走进厨房。他忙追过去把扯住哥哥后襟,哭着哀求。哥哥却猛力搡,将他推翻在地,随手关上房门,从里头插上门闩。他哭着爬起来,用力拍门,大声哀求,却听见里头阵吱吱叫,随即股焦臭味传出来。他尖叫声,猛地栽倒,没知觉。
等他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母亲坐在身边,满眼是泪,连声问他缘由。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即便知道,也不愿说。哥哥站在门边,冷冰冰望着他。他顿时想起那吱吱声和焦臭味,眼泪立刻涌出,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如今回想起来,活大半生,那恐怕是他哭得最伤心回。自那以后,他再难得笑,也难得哭,整日木木。成年以后,他才明白,那叫心死。那年,他七岁。
宗族败落,东迁到襄邑县皇阁村,这些事他全都浑浑噩噩,并不觉得好或不好,只茫茫然跟着族人到那乡里。那时,他母亲已经亡故,他尚未婚配,和父亲道分个小宅院、百亩地。切都是由父亲主张料理,他只听从吩咐。那时论亲,更没谈资。父亲替他相中邻乡家三等农户女儿,成亲。
起先,他只是奉命,连那家女儿面容都懒得细看。他没料到,这农家女儿竟让他心思松活起来。
这妇人名叫阿枣,腰身粗壮,巨枣般饱圆张红脸。圆房那夜,亲戚宾客们出去后,从外面带上门。王盅和那新妇坐在床沿上,中间隔尺多。王盅自幼便难得开口要什,事事都排在后头等自己那份,能等来便好,等不来也不敢说什。这是他生平头回和年轻女子同处室,心里极慌窘,连指头都不敢动弹,只能垂眼僵坐。而身旁阿枣,却不时扭动下身子,或轻咳声,或挪挪脚尖。王盅装作没见,余光都不敢扫向旁边,两人直静峙到半夜。起先外头还有说笑声,后来人全都散去,只剩王盅老父亲人,送走亲朋后,关好院门,回到自己卧房,关上门,之后再听不见声息。这时,桌上红烛也恰好燃尽,屋里顿时黑下来,只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