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又慌慌看眼:“真不认得,从没见过。”
程门板看那后生不似在说谎,大感失望,自己又朝那尸首望去,忽然发觉尸首左边眉毛有些异常,他忙凑近伸手,抹去那左眉上泥土,再细看,那眉毛中间似乎曾被磕破过,留下斜斜道口子。
胡老鸮扒在银器章家院门边,侧耳听着里头两人说话。
听到那个衙吏胡小喜说得先回去想想,跟着响起挪凳子声、脚步声,他忙转身快步跑回自己家,关上院门,又扒在门缝边瞅。对面院门开,那个衙吏走出来,瞧着有些失魂。阿翠送到门边,虽笑着,神色也有些犹疑。胡老鸮瞧着两个嫩娃儿这般经不得事,心里不由得暗乐。
胡小喜垂着头,慢嗒嗒地走。阿翠在门边探望阵,才微皱着眉关上院门。
追船快,便等着,谁知等两个多时辰,天都亮,他仍没回来……”
宁孔雀惊得后背阵阵发寒,莫非是姐夫亡魂?
程门板又回到那空院子。
他拴好驴子,走到池边,望着北边那个大空台子,阵阵发怔。今年年景似乎极不好,开春以来,四处异事不断,没想到自己也碰到桩。那些邻居和匠人全都做证,这台子上确确建起座高楼,也亲眼瞧见那楼凌空飞走,莫非真是妖邪作怪或神仙施法?可他毕竟自幼攻书,书虽未读通,却记住孔子所言“不语怪力乱神”,加之性子直硬,从来不爱听那些传言惑语,因而,他心里始终有些不肯信。
可不论信不信,那楼都不见,此事也根本无从查起。还是听妻子之言,已细细查问过,明日便可去府里回禀,交这差。这等邪诡之事,不须再纠缠,倒是挖出来那具死尸,该好生查查。
“老贼,又在瞅啥?”身后传来浑家
他转身走到西南角,掀开破油毡,顾不得脏臭,伸手去那尸身腰间怀里摸寻,找出个绿缎面钱箧子,里头排二三百个铜钱;个青缎绿穗子香包,香气仍在;个花绸腰袋,里头有个青绢小包,极沉,打开看,是两锭十两银铤;另有根银管。程门板见那银管,心里动,忙拿起来细看,管子两头都塞个薄银嘴子,长短,嘴子上都穿个小细孔,通到管子里。他拔开短嘴子,里头散出些怪异香气,他闻便知,是迷香。管子里头似乎有些粉末,他倾些在手掌上看,全是烧尽细黑渣,这是迷烟管。程门板以往见过都是竹管,这银头次见。他忙望向土坑里尸首,此人不是端良之辈。
这时,院门那边忽然传来唤声,是吴扁嘴,身后跟着个身穿青绢褙子年轻后生。吴扁嘴引着那后生快步走到近前:“程介史,这人是韩车子儿子。”
程门板见那后生面相朴厚,却脸忧色,便指着身后说:“你来认认这尸首。”
那后生眼瞅见尸首,唬得顿时变色。他小心往前两步,略望望,忙避开眼睛:“不认得!”
“你再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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