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她娘般,却偏偏沦落到和她娘无二。其间气苦,无人可说,也难与人说。
有天,丈夫又吃得大醉,蔡氏狠骂场,丈夫却趴在廊下长凳上,声都没有回。她再骂不动,流着泪哄儿子睡觉去。后半夜,她被阵噼噼啪啪声惊醒,睁眼瞧,后窗映得火红,丈夫又烧库房!她忙爬起身要去提水救火,火焰却已经从后窗燃进来,浓烟随即腾滚而至。儿子也被呛醒,大哭起来。她忙抱起儿子奔出院子,回头再瞧,火势已经漫到堂屋,丈夫却不见踪影。她放下儿子,冲进去要寻丈夫,却被火焰逼住,根本进不去,叫也不应。
左右邻舍发觉,起提水来救,又急唤左近军巡铺兵,才起扑灭大火。她家烧成炭场,连左右邻居房屋都被烧掉大半。丈夫尸首在后面库房边,也已变作焦炭。左右邻居怨她丈夫纵火,告到官府,官府将她家房址空地判给两家邻居,以偿烧毁之损。她只从灰烬里寻出几贯铜钱、两锭二十两银铤、几件烧变形首饰。
蔡氏并没有多伤痛,反倒觉着,烧干净也好,从此不必再和谁斗气,个人清清静静好生把儿子养大。
她抱着儿子回娘家,没住两天,便和娘拌几十回嘴。短住都难,何况常住?她便拿那四十两银子,去寻买房舍。见安远门带地近皇城,直通马行街,人烟辐辏,最好谋生,房价又比城内州桥等处略低些,便托牙人,典买到安远门内窄窄小间当街小铺屋,只够放张小床、砌座灶台,再摆张木桌。对她母子两个来说,栖身和营生,都尽够。她用剩余那几贯钱买几件旧家什,将这个小家粗粗置办起来。
自七八岁开始,她娘就催督她学烹煮。她最善蒸黄糕麋,心想百好不如精,便买上等黍米,泡软后捣得细细融融,再加些蜂蜜、乳酪、香药,每天只蒸黄糕麋卖。再没人跟她斗气,她心意只做这件事,蒸黄糕麋细滑香糯。没上三个月,“安远桥蔡娘子黄糕麋”名头便已传开。
生意上路,她再无顾虑,唯担忧是儿子身体。她儿子那时才两岁多,生下来体格便有些虚弱,那场大火里,由于蔡氏惊慌,略耽搁些,儿子小肺被烟呛坏,时常哮喘犯病。蔡氏只能头天夜里将黍米泡好捣细,第二天赶早蒸好三笼,到午后卖完,不管还有多少人想买,都不再管。关铺子,抱着孩子四处去求医,想把儿子这病根除掉。
谁知这病症非但没有治好,反倒年年加重。蔡氏挣钱,只有小半用于衣食,大半都拿去求医寻药。钱倒在其次,儿子这病症每犯回,蔡氏都像是要陪着死回。母子两个都被这病磨得面色灰白、身子枯瘦。连她蒸黄糕糜,那些老主顾都说不如当初香甜,似乎渗出丝苦味。她不知道这苦味是从何而来,制法配料从没变过,莫非是泪水滴到里头?她自己已经全然尝不出苦或不苦,也不知道这等煎熬哪天到头。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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