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岗虽然从不愿让妻子失望,这条,他却从不敢想。俞芳胸怀远胜过他,早在前年,就已开始思谋艮岳这桩御差。上个月李度偏又忽然失踪。俞芳四处打探,隐约探到,李度似乎是惹大麻烦。她顿时有主意,这正是白岗顶缺绝好时机。若是能挣到艮岳御差,便能占到营造行头把交椅。
白岗听,也不禁心动起来。李度留半图稿,那殿头官命白岗续完。剩下半,若能尽力续好,未必没有胜算。旋即,那殿头官要将白岗、黄岐、云戴三人拘进艮岳宿院,俞芳有更惊人主意:黄富贵和云野逸多年不和,两个徒弟又各自对师傅心怀不满,借这敌对,设法除掉黄、云两人,嫁祸给他们徒弟,白岗便无人可争。
白岗听,唬得胆都要裂破。俞芳却搂住他脖颈,在他耳边反复说:“这事旦做成,你便是营造行帝王爷。那时,这满京城匠人见你,哪个不奉承?再说,这事又不难,你只需这般、这般……天不知,鬼不觉,轻轻巧巧便得
张用来访,听到这事,张用忙嚷着起去,并拽着李度便走。
白岗已经见识过张用发癫,怕他坏好事,却又不好阻拦。只得跟着,寻见那个媒婆,起来到俞家。张用进门就大呼:“来相亲!当爹、当娘,都快出来!”
俞芳爹认出是张用和李度,又喜又惊,不知所措。张用高声说:“李痴老徒弟等你家女儿十年,再等下去,要等成把老扫帚。你若答应,就点头,若不答应,们就去下家,还有二三十家新鲜女儿等着相看。知道你女儿躲在帘子里瞅。这是聘金,你赶紧收下,若不然女儿老死在你家中,银子却飞去别家箱子里。”张用说着从袋中摸出两锭新银铤,锭五十两。
白岗看到,又惊又叹又感念,恨不得立即给张用狠磕几个头。
俞芳爹则笑着连声说:“答应!答应!哪里能不答应?”
于是,白岗终于将俞芳娶进门。
然而,成亲头夜,俞芳便不许白岗近身,让他将两只椅子拼起来睡。白岗只瞧着烛光下,那张粉艳艳脸儿,便已千足万足,哪里敢多贪寸?听圣旨般,连几夜,都是在椅子上睡。
过几天,李度怕徒弟新婚用度不够,叫人送来五贯钱、大篮子鸡鸭鱼肉。白岗立即将那五贯钱全都交给俞芳,俞芳这才微露出些笑意,当晚,许白岗上床睡。那夜,白岗如同登上仙界。
俞芳爱吃、爱穿、爱和人争胜。她只唤白岗作“老扫帚”,让他拼命学艺,好生挣出些名堂来,莫让她白嫁他。娶到这样位仙姑,白岗哪里会惜命?几年间,便像换个人。跟着李度学到许多本事,已能独自掌管工程,在京城营造行,也有名位,银钱自然早已不愁。
即便如此,俞芳仍嫌不够,说营造行里最顶上那三人霸着位儿,白岗始终只是李度徒弟,而且是个老徒弟。只有攀到和那三人齐名,才真算得上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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